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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借花献佛

    “离开京城数十载,我和老爷谁都没有再提起过这副头面,可彼此都知道,这是块心病。”

    许氏抬起眼眸落在员外老爷略带沧桑的面容,当年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官爷如今赋闲在家,从喜爱谈天说地到如今沉默寡言。

    京城那场牢狱之灾到底占据多大的比重,那场忽而降落在他们头顶的阴谋背后又藏着什么,许氏从未询问,却也知道,背后定然不是简单的朝堂谋乱。

    “当年夫人为我当掉头面,始终是我的心结。身为人夫,未能够替娘子撑起一片天地,让她操心已然是愧对拜天地时的承诺。背井离乡多年,我始终在寻找却未可得。如今李郎君替我寻到,是我欠你恩情。”

    员外老爷罕见开口,举起酒坛,许多心事和暗藏玄机都在彼此的视线里,尽在不言中。

    “你别得了夸赞就沾沾自得,这头面算是你替我跟姐姐得了脸,可宝剑呢?姐姐身子弱,提不得重物。这东西难不成是要挂在屋内辟邪?”苏玉故作嗔怪的转移开话题。

    否则,许氏见头面联想起往事种种,怕生辰都会蒙在阴郁里结束。

    虽说看到宝剑的瞬间,苏玉便猜到李景行的意思却还是特意询问挑开。李景行也无奈的摇头浅笑道。

    “夫人自然是不能舞刀弄枪的,但为人母,生辰之日难免会忧虑挂念着孩儿的事情。我这份贺礼算是借花献佛,送给许家少爷。这把宝剑算是削铁如泥,吹毛即断的趁手兵器。”

    “少爷若是不嫌弃,可掌中把玩看看,是否趁手。”李景行摊开掌心,将刀剑握着投掷过去。

    宝剑差点儿对准苏嫣的脸面,而许慕寒抬起手凭空拦截,剑鞘分开,露出里面寒光阵阵,“好剑!”许慕寒虽然跟李景行有着些许不对付,可却不得不承认,这把宝剑算是稀世珍宝,实属难得。

    “你能够割爱给我?”许慕寒眯起眼眸问,总觉得不太踏实。

    许氏见他爱不释手的模样,自然开怀,说,“妹妹,你和李郎君的这两份贺礼,比起白日里的百件都要趁我心意。我该如何谢谢你才好?若是改日有什么心仪的,必然要开口与我说。也给我一份回报的机会……”许氏是真心开颜,苏玉也瞥见李景行讨赏般的眼眸,抿唇轻笑。

    怪不得藏着掖着,敢情是准备出如此惊喜。

    看起来是为讨好许氏,可李景行实际是为得苏玉的眼眸含笑,为她解决烦忧。

    酒过三巡,菜肴尝过多半,许氏喝着果子露也有些微醺,握着苏玉便指着对面擦拭着宝剑的许慕寒说道。

    “若是说我最大心愿,无非是他能够早些找到心仪女子,成家立业。这般年纪整日混在我的眼前,也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不知该如何管。”许氏话音落地,苏嫣便有些欣喜。

    “夫人哪里需要发愁,小少爷这般天之骄子,自然是无数姑娘们心中惦记着的人,只要他愿意,娶亲怎会是难事。”苏嫣娇滴滴的说着,眼眸里带着几分情意的抛向许慕寒。

    可蠢笨的呆子视线却落在苏玉那里,他心底的白月光,如今是别人的娘子。

    此生就算是再努力,许慕寒怕也得不到心上人,只能默默将心事藏在心底,躲在近处看着她的笑颜。这般苦涩的心思让他也索性抱着酒坛,跟李景行说,“你送我宝剑,我敬你一坛美酒。不醉不休……”

    “好。”李景行自然是不会拂过他的脸面,两人倒是推杯换盏起来。

    许氏是尝过人生百态的,自然看得出潜藏起来的心事,故作不解的谢道,“小妹是谬赞。慕寒不过是毛头小子罢,哪里有人抬爱。从前玉儿跟我说过你的亲事已经是定下来的,不知几月初几会操办?你送我生辰贺礼倒是贴心,等你成亲之日,我自然会送些贺礼替你撞撞脸面。”

    “这……多谢夫人。”苏嫣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垂眸用筷子扒拉着空盘。

    苏玉也忍不住偷笑,苏嫣想要讨好夫人,从而迂回达成心中所愿,也有些天真。即便许氏知书达理,并非是刁蛮恶毒的婆婆,可总归也要看门当户对。员外府邸又怎会娶小门小户如苏嫣这般,看起来就知道不好相与的女子进门呢?就算是贵妾,都会好好思索几番。

    “你别躲酒,喝……”

    月朗星稀,时辰不早。许慕寒抱着酒坛看着面前出现两道影影绰绰的李景行,眯起眼眸指着他说,“你别想跑,怎么总是摇晃?”

    许氏看他出洋相,也是蹙着眉训斥道,“也不知酒量深浅,真是不懂礼数,你们几个看着作甚,还不快些扶着小少爷回去?”

    “是。”几个许慕寒身边服侍多年的丫鬟赶紧搀着他。

    苏玉也扶着有些微微踉跄的李景行,道,“是他不知分寸灌小少爷喝酒,我们也先告辞。”

    “好。”许氏实在疲乏,几人自花园庭院便分道扬镳。

    快到偏院时,感受着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肩头的李景行,苏玉顿时松开手,冷冷问道,“此处无人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许慕寒不过是孩子,你竟然也能够灌酒两坛,若是他身子出什么事,可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跟姐姐交代?”苏玉看着眼眸顿时清明的李景行,哪里还有喝醉酒的模样。

    “你只关心他,我也同样喝了两坛,怎不见你关切?”

    李景行打翻醋坛,自背后抱着苏玉,“他寻衅滋事,我已然是看在员外夫妇的颜面上对他手下留情。我翻山越岭替你寻出贺礼,你却对我没有半分夸赞,心底可有我半分位置?都不曾问问我是否难受。”

    “我是知道千杯不醉的。”苏玉有些心虚愧疚,翻身捧着李景行的脸颊,低低说,“谢谢你。”

    那苍鹰发出去的信儿,也不知动用多少人马才会在短短两日内寻到许氏多年都未曾得到消息的头面,“我去给你熬些糖水来解解酒可好?”苏玉软了身段问,李景行勉为其难的点着她的鼻尖,道,“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