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拨开层层人群挤进去,占据着最为中央的位置,脸蛋儿红扑扑的,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江湖戏耍,苏玉印象里便全然是胸口碎石、口里吞剑,拎着酒坛便胡乱抛到空中,瞬间接住的玩意。可谁曾想,竟然会这般精彩,穿着斗篷的老江湖用袖摆遮挡住面容,瞬间更换着面具。
苏玉松开李景行的手,垂头翻找出两文铜钱扔到面前的瓷碗里,鼓掌叫好说道,“真是不错!”
老江湖拎着徒弟递过来的木棍,猛地喷出火焰,那火苗像是蛇般瞬间奔向苏玉。在她惊慌失措还未等反应过来前,李景行便转身将她护在怀里,用背对着火焰。
“这位公子,夫人……无事吧?”
围观百姓们纷纷散去,老江湖也忙道歉的跑过来,扯着怯生生的徒弟说道,“这孩子年纪尚小,初次跟着我闯出来,这用料放得多些便……不若送公子去医馆瞧瞧,这诊费都由我来负担。”
老江湖倒是不会推脱责任,可苏玉此刻却没有半分心思,只忙不迭的推着李景行,想要查看着他的伤情。
“你没伤着吧?”李景行摇摇头,低头仔细打量着苏玉,半根头发都没有被火灼伤到,才安心些。
苏玉急得直跺脚,扯着李景行猛地转身,发觉衣衫都被烧出窟窿来,那皮肉火辣辣的破掉许多皮,简直是触目惊心。苏玉拽着他便匆匆跑到员外府邸,管家自里面出来本想打声招呼,却被她给推开。
猛地跑到屋内,翻找着药箱,苏玉的手都有些颤抖,拿不稳装着消炎药粉的瓷瓶。
“你为何这般傻啊!为何要替我挡着火!”苏玉略带着些许哭腔,眼眶都泛红的涂抹着药粉。
李景行还低低的笑着,说道,“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伤。我瞧着你平日里在灶房,见到油多些,都会怕得躲开。便知道你是最惧怕火苗的,你是我的夫人,我若是不护着你,难道要躲着么?”
苏玉听闻,心里颇为感动,下手却仍旧是重了些,惹得李景行不由得倒吸两口凉气。
“逞能,你若是有事,我心里该何等愧疚?”苏玉用纱布替他轻轻缠绕着,低声问。
李景行却转身,双手轻轻握着她的肩膀,凑到她眼眸前,一字一句的撩人心扉的问,“只是愧疚么?”
“不然你觉得……”苏玉在清醒时,总是试图理智去分析眼前现状,克制着情绪。
原主身份成谜,她无故到此地借用原主躯壳,起初心里是抗拒跟任何人产生纠缠情愫的。李景行的爱意浓烈又炙热,不知不觉中融化着她冰山般的保护壳。若是不能独行,不若坦然面对内心最真实的那份原始冲动和念头。
想到这儿,苏玉便捧着李景行的脸,俯身逼近了他。
“嘶……”李景行的伤口碰到雕花木梁,忍不住发出声响。
苏玉猛地回过神来,眼眸微眯,有些羞涩慌张地想要将腿给抽离回来,却被李景行给握住脚踝,猛地一扯,用更加暧昧的姿态亲近着。
李景行的手指轻轻剐蹭着苏玉的玉足,惹得她咯咯笑着,想要拼命躲开。
“你如此这般,我甚是喜欢,往后还请夫人多多赐教,我定然要竭尽全力满足夫人才好。”
春意盎然无限,帘幔微微吹拂着,一室旖旎。
次日清晨,苏玉窝在李景行的怀里,偷偷抬起手指描绘着他的眉眼和轮廓,纤长的手指顺着眉、到眼、到薄唇时却猛地被他给张口含了住。
苏玉浑身颤栗着,嗔怪的用另只手推着他,“莫要胡闹,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盯着我瞧的时候,便是醒了。”
李景行枕着手臂,温柔说道,“夫人这么主动,看来是我昨夜里没有伺候好夫人,要不……”
“别。”苏玉此刻是觉得,李景行身子倒是真心好,折腾到鸡鸣。他神清气爽,反倒是自己酸痛疲惫。
苏玉凝视着李景行,被金色面具硌着手,心疼的拨弄开遮挡着面容的发丝。
“怎么还是没有效果。”苏玉蹙着眉,有些心焦,竟然是怀疑起自己的医术,喃喃自语的说道,“莫不如,等到京城时,再寻些高人医者帮你瞧瞧。许慕寒指不定会认识皇城里的御医,怕是能够有些办法。可能是我并不知毒蛇的毒素,从而施药的时候有些错处。”
李景行握着她的手,摇头,说,“容貌之事,我原本就不在意。”
“可能冥冥之中,我便要留着与你的回忆,我并不觉得它丑陋,反倒是觉得,有它能够想起那日在深林里你抱着我哭泣的模样,颇为值得回味。”
李景行说罢,苏玉也蹙着眉,埋怨的说,“你倒是洒脱。”
“可不知我日日看着它,心底有多么愧疚呢。”
这块毒素留下来的疤痕,提醒着李景行到底是有多么用心的保护着她。
“我势必要将你的脸给治好。”苏玉猛地翻身坐起,头碰撞到李景行的下巴,惹得两人都是吃痛无比,流出几滴眼泪来。
“别动,我用银针替你探探……”
趴在床榻旁,苏玉弯腰翻找出来银针包,熟练又自如的将几针直接扎到他的疤痕里。
不消片刻,李景行就像是刺猬般,叹口气,道,“夫人,我莫不是你练针的?这真是有用么?”
“试试嘛!”
苏玉撒娇的晃悠着李景行的手,心里却盘算着,银针不管用,她便是要以毒攻毒。
但凡是脑袋瓜里能够想到的法子,她都要试一遍,古有神农试百草,今有苏玉试百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