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 开启了。
坐在不知从何处搬来的破旧到了仿佛随时都会被压到散架的椅子上的男人面对着镜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在本来就心情不妙的情况下扯出了一看就只是营业而已的假的不能再假了的笑。
不过, 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的,连男人自己也都对此并不在意。他很快就干脆的连维持脸上的笑容都放弃了。
在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之后,总算使自己勉强从接二连三的失败中脱出的男人——某犯罪集团的首领抬眼看向了镜头。
“我失败了。”
他先是这样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明明在不久前还因为这件事愤怒到了极致,但是在直播真正开始后面对着将向全世界的各国的“某些人”传播内容的镜头时, 男人看起来却意外的平静——至少只是从表面来看的话确实是这样。
内里的那些掩饰于平静之下的堵上了死亡的疯狂, 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清楚吧。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即将会死的时候, 确实是有可能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啊?
“神座出流……这个名字你们应该不会陌生吧?哼……或者说, 也许你们更会对'七人的叛徒'更加有兴趣?”
男人坐在破旧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 椅子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那么……如果我要说的是'第八位叛徒'呢?”
四下无人的空旷室内, 当然也不会有人回答他。
知道这个事实的男人猜测着那些所谓的“高层”们在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一点, 脸上甚至又浮现出了微弱的笑意。
“不过这也其实是个可有可无的消息而已。毕竟我也知道, 关于神座出流就是那个'第八位'的情报其实早就并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你们对他的关注吧?听好了, 上层的混账们,我接下来要为你们免费带来的消息是——”
他像是终于良心发现一般的从不堪重负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起来是想要向镜头的方向走近, 但是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突然折了回来,猝不及防一脚踹翻了椅子。
无辜又可怜的椅子立刻歪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因碰撞而产生的悲鸣,地面上的灰尘随之被激起,漂浮在空中。
犯罪团伙的首领如同一个孩童一般开怀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他笑够了后, 才慢悠悠的接话道。
“——我找到了, 神座出流为了在日常中隐藏自己而使用的身份。”
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仿佛在说着随处可见的烂大街笑话一样, 但是,只要在关注着现在这件事的人,只要通过直播的话就一定知道了吧?
他的眼睛,他的那双紧紧盯着镜头、甚至会令人产生到惊悚感的眼睛里,透露着这样的讯息——
他、很、认、真。
“……不管你们信不信,但是我要死了。我没有证据,之前用来比对与推测的证物已经全部被神座出流那家伙的人发现后销毁了。所以我原本试图绑架与他的日常身份所亲近的人,但是正如你们所见,这里现在只有我自己在。”
“但是。”
“就听一下我这个马上就要成为死人的人的话吧?我可是,无论如何都在无比真诚的……期待他和我一同下地狱啊?”
“我知道,那是神座出流。出于谨慎,你们不会轻易相信没有证据的我的话的,但是,稍微、稍微的调查那么一下的话,也是不用多费力气的吧?毕竟……你们敢赌吗?敢去赌自己如果不相信我的所说话的话会究竟错过了什么程度的情报吗?关于……第八位叛徒的那件事。”
“那么,听好了,神座出流他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呜咕?!!”
身高目测180 的大男人突然发出了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的声音,有一说一,其实有点恶心。
虽然直播间那头的人们通过固定的视角只能看到犯罪团伙的首脑先生,但也因此才没有错过了他在某一瞬间突然变得极为扭曲的面孔。
那副惊怒交加的可憎又可怜的丑陋面目。
“你、你怎么会……?!你………?!”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理所当然的也能够从男人的表情以及话语还有稍微惊恐过头了的退半步的动作能推测出是又有人出现在了这里。
男人脚步错乱的向后连连倒退,也因此一个不稳就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屁股重重的落地发出了听着就很疼的巨大声响,就像那把椅子一样激起了一阵灰尘,呛得他连连咳嗽。
神座出流:“…………”
谢邀,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在?碰瓷?
没错,神座出流就是那个突然出现以至于把原本还酝酿着疯狂的男人吓到变色的家伙。
穿着一身西装的长发少年看起来与破旧脏乱的室内格格不入。他就站在门前,除了最开始推门进入后什么动作外便没有再做什么,没有说话也没有真的走进来,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而已。
那男人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说到底更多的还是自己吓自己。
……毕竟神座出流也不是什么魔鬼,大概。
疼疼疼疼疼。
但是在恐惧面前,好像疼痛也算不上什么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会被找上门来的准备,但在真正的面对神座出流时,男人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怵。
毕竟他自己身边,现在什么都没有。而按照最初的计划,他会用人质威胁着这个人出现并承认一切。
可是如今,他什么筹码也没有。之所以害怕,也有着对于“强者”的那种油然而生的畏惧感。因为知道自己在他们的实力之下显得不值一提,所以当然会因为这种食物链关系而感到慌乱啊。
关于……谁到底才是真实的猎物与猎人这件事。
在一阵微妙的沉默后,男人缓缓的用手撑着地逐渐站起了身,他先是试探性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向后退了一步,双眼紧紧的盯着神座出流,以防他随时有可能做出什么动作。
只是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看起来未免有点太过滑稽与难看了,看把孩子给吓的。
“你、我……呃啊,神、神座出流……”
似乎是因为紧张而导致了舌头打结,男人磕磕巴巴了好一会,随即猛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干脆利落闭着双眼的一口气喊了出来。
“——神座出流和日向创是同一个人!!!”
说、说出来了………
真的说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喊的太过大声与激烈,说到最后的时候甚至激动的破了音。
喊出这句话仿佛就已经用尽了他的全身力气,甚至连这个策划了整个事件的男人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脱离的瘫下来,背靠着几个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的被累叠起来的大纸箱喘着气,半天后突然捂着脸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说出来了。
他把真相说出来了。
就算没有证据又怎么样?就算神座出流否定了这一切又怎么样?
只要他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可能性,那么那些家伙一定会冒着风险去彻查这件事的。到时候,他们也自然而然的会发现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自己无法打败神座出流,也许吧。
但是总有人可以的吧?
那些人只是苦于无法寻找到好的时机对向来行踪隐秘的神座出流下手罢了,但是,现在他可是把神座出流的日常身份暴露出来了啊?这样的话,那些同样对神座出流怀有怨恨或忌惮情感的人就不至于连他人在哪都找不到了吧?
以及………
比起神神秘秘的神座出流,更多的生活于日常中的日向创可是暴露出了许多的“弱点”啊?
全天下的强者有那么多,也许自己无法通过这些“弱点”来达到胁迫神座出流的目的,但是总有人可以做到的吧?
总而言之,也许自己已经无法做到什么了吧。甚至也无法活到看到神座出流会因为自己的行为最终落到个什么下场了。
但是。
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点点的麻烦也好。
他就是不想让神座出流过得舒服!!
也许凡事确实是只有迈出了第一步是最难的吧?在先一步说出了“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啦”这样的话之后,剩下的事情再想要说出来似乎也就轻松多了。
只是……
男人又抬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门口处不为所动的神座出流,心中闪过了连自己都没有多在意的微妙的疑惑。
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作?就像是默认了我所做的这一切一样……?
算了,不管了。
反正自己已经把真相都说出来了,他脑子突然抽了刚才没有阻止,那么现在就算想阻止也已经晚了。
于是男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知道神座出流的人应该也都知道日向创吧?毕竟表面看来日向创可是一直在为神座出流做事啊?但是我现在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他们两个其实就是同一个人。神座出流那个冷漠无情的家伙根本就不会信任任何一个人,像他这样的人,只会相信他自己吧?一些事情说是交给下属,但其实还是自己完成才会放…………”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室内响起了脚步声。
随之传入到了镜头里的,还有少年清冷的声音。
“是吗,你的想法还真是无聊。”
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在了镜头里。
“毫无根据的臆测,同样也毫无意义,无聊。”
“……别这样说啦。”
然后出乎意料的,另一道听起来更有生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本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的男人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可能……?!”
“毕竟你都说了那样的话,我当然有必要过来辟谣啊。”
很快,这道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了镜头前面。
褐发绿眸的少年说道。
“——这样你就能明白了吧,我和那家伙可是两个人啊。”
“如果你执意那种说法的话,我也就只好……”
“——。”
被咬定了是同一个人的两个人却同时出现在了镜头前面。
还有什么比现在这副场景更适合“撇除谣言”的………吗?
这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的方法啊。
……
…………………
………………………………
英国,伦敦。
有着一头金色长卷发的女爵优雅的端起了桌子上的红茶。
“呵呵呵,真有趣…………仅仅作为助兴的戏剧而言,也确实是值得赞扬了。”
“那……关于刚才所说的对日向创的调查的事情……?”
直播间里发生的变故自然都被一直关注着的观众所注意到了。一位钟塔侍从的成员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试图揣测这位近卫骑士长的意图。
“取消吧。”
阿加莎·克里斯蒂女爵轻描淡写道。
“调查的前提是那个人的话有着可信度,但是现在的场景你也看到了。那确实是两个人呢。既然如此,就不必再冒险了。”
“但是……”
部下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现在这副样子也有可能会是什么用来伪装的异能力……?其实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什么的?这种情况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啊。”
哎呀,这可真是。
女爵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漫不经心的轻啜了口红茶,再放下了茶杯。
“因为现在再调查的话也已经查不出什么了。如果想要去证实那个男人的话的真伪的话,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那可是凭借一己之力轻描淡写的解决了如果真的交起手来,就连钟塔侍从都稍微有点、束手无策的iic的男人。
“既然那位日向先生这样说了,那就是这样吧。”
阿加莎微笑道。
“我们还没有与之为敌的必要。这次他们的共同出面,是对一些意动了的蠢货的澄清。同时也是对另一些人的……………警告。”
“警、警告?”
“嗯。就像是……'如果不害怕会无人生还的话,就尽管来吧?'这样的。”
……
…………………
…………………………………
“呜哇!真的!变成!两个人了诶!!”
从警察局离开后,在津岛修治和费奥多尔的强烈要求(费佳:我才没有,最多暗示亿点点。)下,再加上织田作之助本身对此也有点好奇,三个人饭都没吃就干脆组团来到了日向的家里。
不过运气不错,日向创正好在家。
不,更准确来说。
是日向创和神座出流都在家里……?!!
织田作之助:“竟然……真的不是异能力吗?你们原来连这都做得到吗?”
要不是他们真的知道这俩其实还真就是同一个人,也差点就要信了好吗?!
区区再分裂出一个人的才能也有的吗??神座出流,恐怖如斯!!
日向创:不!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才能啊!
津岛修治默不作声的走上前在神座和日向两人的默许下用手碰了碰他们,谁都没有在“人间失格”的作用下突然消失。
就连费奥多尔也都微微瞪大了眼睛:“怎么做到的?”
“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原理。”
日向创露出了苦笑。
毕竟就算是“拥有所有才能的超高校级”,也是被局限在“人类能够做到吗”的这个范畴里的。
而现在这种情况,准确来说也就是、超纲了,嗯。
“但是,差不多可以确定,这其实是与…………”我们现在是受肉后的人类**状态而并非纯粹从者的实体与灵体这件事有关。
内心里闪过了这样的想法,但是表面上,他只是自然的接着说道。
“………与小纱织有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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