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虚心里已经在暗自叫苦。
它简直是遇上了疯子。
哪有人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就随便拿生命来赌的。
算它倒霉！
相较于秦悠然那言语中暗示的承诺，当然是直接把危险的萌芽掐灭更加稳妥，只要没有人向“游戏”揭露它，那它就是处于安全中的。
闵虚本来有的是时间等待，等待第一个伪装者暴露。
而不是心惊胆战地把自己的命送到别人手中，祈祷着对方不会第一个拿自己开刀，祈祷着自己不是那逃跑路上的集火者。
这是它的理想状况，然而，现实却不容得这么乐观的状况存在。
他不能不接受秦悠然的威胁，他不能赌，赌秦悠然放弃揭露它。
秦悠然已经主动摆明，她处于走投无路的境地，一旦失去了最后一条退路，她肯定会向“游戏”举发它。
它根本没得选择。
真是倒了大霉了。
银龙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秦悠然等呀等，最后等来了一个漩涡。
凭空出现的空间隧道。
她抬眼朝闵虚看去一眼，眼中带着某种难言的意味，像是意外，像是得意。在闵虚看来，那是一种阴险狡猾的眼神。
秦悠然心里却没有这么多情绪，她只是如释重负，她知道，她赌对了。
面对眼前这黑魆魆的漩涡，她心里思量了一会，没有第一时间抬腿迈入。
脱离了生死的威胁后，她的脑子又开始飞速转动。
她又朝闵虚看去一眼，这次向闵虚投去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奸巧。
她问道，“你这么做不会有问题吗？”
就这么被我威胁了，难道不会引起警惕吗？
芮什戈的做法，从来都是使他的一切行为都变得合理，有据可循。
他不会在被威胁后，立马就按照威胁者的话行动，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不得不接受威胁，但他也还是要换一种更委婉的方式，拉一条名叫“温清清”的遮羞布，掩饰自己行动背后的目的。
正是因为芮什戈这种做法，秦悠然才一直认为，“游戏”是可以先监控到他们不正常的行为的，事实难道不是这样？
不，事实就是这样。
闵虚没有开口，一道神识传入秦悠然的脑海，“你走吧，人类与龙族不能以战争为关系开端。”
秦悠然顿时失笑。原来是这样。
她内心有着很多的疑惑，秦悠然知道，再不解答，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还是驻足不走，在脑海内继续用神识与闵虚交流。
“这样就可以了吗？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吗？”
闵虚根本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如今它只想快点把她赶走。
它气得牙痒痒，一双巨大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类，神情冰冷，不言不语。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秦悠然得寸进尺。
闵虚就知道，它开始怀疑自己选择“威胁”，而不选择“挑衅”，是个错误的做法。
人类这种生物，一旦占了上风，就不会停，非要趁胜追击，害得两败俱伤才能住手。
“弱智模式。”闵虚再忍了忍，它决定，一旦眼前之人有越界的念头，它立刻就会抹杀她，就算暴露自己也在所不惜。
闵虚言简意赅，如果换成别人，一定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秦悠然立刻就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游戏”也分很多种模式，它有很智能的时候，也有很弱智的时候，而这场游戏中的“游戏”正是存于弱智模式。
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自己，不主动做出一些很古怪、违背人设的行为，那么就不会发现。
这一点，其实秦悠然也想过，她所认知的“游戏”，有时候布局很周密，弄出来的游戏世界比现实还真实，有时候又会出现些漏洞，像是个偷懒的程序员，剩下一点bug，只要不影响大局也不去修改。
但如果这场游戏，它只是将自己的调到了“弱智模式”，是否又说明，找出伪装者这件事，对它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
像是身上长了几个虱子，它要有心，随时可以找出来摁死，但它觉得这几个虱子并不太重要，也懒得为此费神。
与其说伪装者对它而言重要，在秦悠然看来，似乎游戏者对它而言，更有价值，更值得费心。
它似乎有心在给游戏者一个机会，将伪装者当作了他们的陪练员，准备好奖励，只等着赠予练习中的优胜者。
这一点，有些出乎秦悠然的意料。
不过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猜想而已。
她从未觉得“游戏”会需要他们的帮助，它一直就像是隐藏在云雾之上的天山神祗，难以窥其形，难以猜其心。
也许“游戏”就如天道。
大道无情，却又处处有情。
绝不会将任何人置于十死无生的绝境，总会留下一道生机。
“游戏”的这种弱智模式，正是给想要逃脱的游戏npc留下一条生路。
秦悠然不知道，她对“游戏”的所有认知，都是靠猜来的。
唯一不需要猜的，便是她对“游戏”一无所知。
秦悠然知道有很多东西，就算是“游戏”在处于弱智模式下，也是不能讲的，她也不为难闵虚。
只问道，“为什么要在魔法国留下一条空间隧道？”
这个问题她存疑挺久了。
如果没有那条隧道，不论它还是明娜，都会安全很多，也不会有后续的这些事情。
如果秦悠然多在魔法国呆一下，她就会知道，明娜是魔法国唯一的继承人。
而按照明娜的人设，超高的武力值，她肯定要与闵虚闹出一场大动静，才能如愿以偿地被带走的。
他们不能闹出大动静，免得吸引游戏者的注目，但又要想呆在一起，只能让闵虚留下一个空间隧道，让明娜可以随时通往两地。
这样，“有着退路，并且担忧与恶龙打起来会波及首都平民的公主殿下”，才能含泪献身，跟着恶龙远赴他乡。
这个“合理性”或许就是他们这些伪装者的最大敌人，秦悠然心想。
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很重要的问题。
“你是谁？你们是谁？”
伪装者为什么要伪装，他们真的是游戏npc吗？
秦悠然需要一个确凿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