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睿不露声色,上下打量赵翎,见他虽风尘仆仆,却难掩文雅气质,不免心中嫉妒,语含不悦道:
“即是蜀山侠客,功夫自然了得,今日本王在此,倒想见识见识。”
当即将手一挥,招来一人,示意跟他比试。
那人粗壮结实,浑身肌肉虬结,一身横练功夫,掌中一把单刀,所使**刀法,声势煞是威猛。
杜娉虽看不清,但听那人吐纳,不禁淡然一笑,心道此类武者,只适合战场厮杀。
对上江湖侠客,内力深厚者,落败只在盱眙之间,以赵翎本事,胜他不出十招。
果不其然,交手不过两合,赵翎剑柄倒转,点中其肩贞穴。
肩贞穴属手太阳小肠经,那人上肢发麻,不能举臂,单刀脱手掉落。
赵翎并未追击,收剑挽个剑花,看起来洒脱飘逸。
虽说轻易取胜,也不愿张扬,抱拳说声:“承让。”
司马睿脸上阴郁,不想此人果然厉害,远超自己预料,便欲另谋对策。
正此时,东边尘土飞扬,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之人翻身下马,踉跄跑到近前。
赵翎回头看去,却识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射日山庄少庄主,王聪。
但见他手脚并用,跪爬至司马睿身旁,一中年雅士前方,痛哭流涕,久不能言。
雅士慈眉善目,冲司马睿略一施礼,禀道:
“王爷,此乃吾侄王聪,多有失礼,请王爷见谅。”
司马睿对其关爱有加,贴心说道:
“茂弘,无妨,令侄如此悲伤,莫非有要事禀告。”
雅士点头回应,俯身向前,皱眉问道:
“聪儿,你不在山庄,到此地何事。”
王聪强忍悲痛,哽咽道:
“叔父,家父前几日,遭遇奸人杀害,请叔父做主!”
雅士脸色大变,动容道:“什么人,如此大胆。”
王聪声泪俱下,哭诉道:
“叔父,天师道欺上门来,家父联络武林同道,找其理论,不料中了埋伏,被他们所害!”
说罢泣不成声。
司马睿面色冰冷,冲那人道:
“天师道,素与汝南王、荆州刺史交厚,此次这般作为,莫非……”
雅士一拱手,看看众人,冲他使个眼色,郑重说道:
“王爷,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请先行一步,处仲还在等候殿下。”
司马睿虽惦记杜娉,但现在事有变故,只好搁置此事,将手一招,纵马向前驰骋。
从赵翎身旁经过,看也不看他,似乎充满敌意,不一会儿,便已不见踪影。
雅士转身面对他,颔首说道:
“赵公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王聪抬起头,猛然看到他,惊讶的叫道:
“赵兄,你也在这儿?”
赵翎连忙欠身还礼。
雅士奇道:“聪儿,你认得赵公子?”
“赵兄于侄儿,有救命之恩,也曾与家父一同御敌。”
王聪急忙解释,又向赵翎介绍:
“赵兄,这位是小弟伯父,安东将军府司马,王导王大人。”
赵翎抱拳行礼道:
“原来是王大人,小生这厢有礼。”
王导神情温和,又深表谢意,问道:
“赵公子一路西行,这是要去何处?”
他迟疑片刻,尚未答话,却听杜娉抢先说道:
“翎哥哥要与奴家,一同返回荆州,拜见父亲,择日完婚。”
听她如此说,赵翎也不反驳,毕竟不想与官府交集,况且看得出,琅琊王心怀不满。
王导见他如此,任由杜娉插话,也不言语,已知其意,当下点头笑道:
“既如此,那就祝二位,白首齐眉,日后若有缘,再促膝长谈。”
说罢催马前行,招呼一干兵将,追赶司马睿而去。
王聪起身谢过,也上马紧随其后。
不一会,一干人相继远去,此地空余赵翎,与二女马车,颇有些尴尬意味。
“翎哥哥,上次是奴家不对,就原谅娉儿一次,可好?”
杜娉娇声婉转,将既往之事,全归咎于自己,说得赵翎惭愧不已。
未曾想到,此女如此痴情,弄得他有些茫然,也不知头脑发热,还是心中亏欠。
见她双目不便,心中甚是不忍,当即说道:
“小姐言重,在下也有不对,还望见谅。
既然有缘重聚,不如在下相随,陪同前往华山求医,如何?”
杜娉自是欢喜,感觉身边樱儿,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握住她手,用劲捏了捏。
赵翎翻身下马,将双马套在车辕之上,自己与车夫共乘,一并驾车前行。
这一路上,三人隔着帘子,有一句没一搭的闲聊。
赵翎甚为好奇,一路岔道众多,三人竟能相遇,随即问起缘由。
樱儿不便多说,反倒是杜娉,一副坦荡磊落,均如实相告。
原来那日,杜娉事后悔悟,请求白莹月相助,送自己追赶赵翎,于是得樱儿相随。
虽然知道他,定是前往新郑,却不知走哪条道,幸好沿途听闻,一路的英雄事迹,便估摸着方向追去。
赵翎虽双马换行,但一路除恶务尽,耽搁些时日,方让二女追上,也算有缘重逢。
他不禁感慨,没想到,这杜小姐如此执着。
但刚才那番言语,不知是真是假,现在只字未提,他也不便询问。
这一路沿江西行,所见无数北人,成群结队,向东边迁徙。
一问方知,如今江陵以北,频遭王弥部众袭扰,四处抢掠粮草,百姓纷纷南逃。
甚至听闻,北方多地缺粮,出现易子而食,此类人间惨剧。
正因为这种缘故,此行更为艰险,就是这江陵城,也处在危险中。
杜娉倒很果决,连家都愿不回,在渡口找到船只,辞别樱儿,两人一道返回江北。
路遇之人极为惊讶,现在均往南渡,没想到,还有人巴巴北上。
询问那些人,欲往何处安身,却多不愿搭理,也有好心人,劝介千万别再往北。
如今江河之间,不时有胡人出现,不但劫掠百姓,更有甚者,以百姓为食。
杜娉有些不安,倒不是害怕强虏,而是担心缺粮,被逼着吃人肉。
赵翎微微一笑,这一路干粮,自然已经备足,而且还有马匹,实在不行,还可杀马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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