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翎抚胸垂首,兀自难受,耳中辨得这声音,正是那位杜小姐。
心中不免感激,待胸中火辣平缓,喘过一口气,低声说道:
“谢杜小姐相助,小生在此谢过。”
杜小姐双目含笑,乐滋滋道:
“不必多礼,江湖同道,互相救助,本就寻常得紧。”
光顾着说话,完全没去考虑,尚有大敌当前。
冷凤阁更不待言,面色阴冷,一招“袖里乾坤”,变掌为拿,便欲伸手夺剑。
但见剑光盘旋,将衣袖搅个粉碎,露出赤条条胳膊,割得鲜血淋漓。
没想到,那娇怯怯模样,剑法如此了得,不但轻易化解,反击更为犀利。
这厮料定不敌,转身便逃,也不顾什么脸面、宗门身份。
连续两次,折在女子手中,还都是妙龄少女,令他情何以堪。
枉自修习太白玄经,浸淫多年内功,却不敌几个女子,心情何其郁闷。
赵翎挣扎起身,冲杜小姐抱拳,略施一礼。
但觉胸闷气短,眼前天旋地转,再也支持不住,孑然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蒙中醒来,身下平整柔软,好似睡在榻上。
胸中感觉舒畅,那股烦闷消失,头脑瞬间清明,应该已无大碍。
正欲睁开双眼,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似有人语。
一个沉稳声音,是师父白松鹤,低声恳求道:
“俞夫人,小徒性命危在旦夕,还望看在武林同道份上,略施援手。”
另一个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自是俞夫人,漠然道:
“蜀山弟子,一向自负清高,怎求到老婆子面前,实在愧不敢担。”
白松鹤短叹一声,继续说道:
“在下知道,夫人还在怨恨,当年没能答应,与澄儿成亲一事,以致她郁郁而终。
在下一直悔恨,却也无可奈何,事涉蜀山道统,若不接下重担,恐怕……”
俞夫人冷笑一声,指责道:
“恐怕什么?恐怕耽误你,一片大好前程。
蜀山派掌门,江湖第一门派,好大的气派,好大的尊荣。
哼!没有绝顶武功,空留一个虚名,又有何用。”
白松鹤沉默半晌,解释道:
“夫人不知,在下并非权欲熏心,而是蜀山当年,早已暗涛汹涌。
稍不留神,山门被毁之事,当年便会发生,也不会延至今日……”
话未说完,俞夫人打断他,冷冷道:
“今日找我来,若就为分辩此事,老身恕不奉陪!”
白松鹤急忙说道:
“夫人且慢,今日所求之事,实乃在下徒儿性命,还望出手相助,将来但若有命,松鹤定当竭力为报。”
好一会儿,才听俞夫人说道:
“救他?凭什么。
难道再救一个,祸害我越女门的负心汉,难道越女门,还要再犯一次错。”
白松鹤奇道:
“夫人此言何意?在下徒儿赵翎,人品温良,并非登徒浪子,且早有意中人,断不会做出此事。”
俞夫人似被触动,霎时语气凌厉,恨恨道:
“好你个白松鹤,好一张利嘴,你这意思,是我越女门弟子,轻薄孟浪,低贱献媚不成!”
白松鹤连忙分辩,说道:
“在下并无此意,俞夫人,俞夫人……”
随着声音渐大,貌似老妪负气,已愤然远去,再不听解释。
赵翎心下感动,师父为自己,恳求俞夫人出手,怎料被断然拒绝。
不过,听他俩这意思,师父当年,似乎与越女门弟子有往来,甚至那个白莹月,也是因此所生。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师父他老人家的事,还是少打听。
他小心翼翼,紧闭双目,装作昏睡未醒。
不多会儿,白松鹤回到近前,微微笑道:
“小子,不用再装,为师已经知晓,睡了这几日,不想起来活动活动。
那日被冷凤阁所伤,真气大乱,以致性命垂危,若非俞夫人出手相救,恐怕也见不到为师。”
赵翎一听,一骨碌坐起,惊讶道:
“俞夫人?刚才不是不愿出手,怎生又是她相救。”
白松鹤摇摇头,眼带戏谑的说道:
“三天前,你和王庄主,放烟招来冷凤阁,你们身受重伤,是越女门弟子出手相救。
后来送回镇上,王庄主极力求恳,俞夫人才出手救治。
你呀你,干了什么事,让人家这样忌恨,莫非招惹到女侠。”
赵翎大急,忙对天发誓,委屈道:
“师父在上,徒儿心里,一心一意,只有拙荆小蝶,断不敢朝三暮四。”
看他焦急模样,白松鹤抚须点头,内心本就相信,赵翎不是那样的人。
从谢天逍口中,知道前因后果,刚才对俞夫人,却故作不知。
小蝶之事未了,且无半点进展,又冒出个杜小姐。
若杜家上门提亲,赵氏父母应允,小家伙如何处置?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先入为大妇,那时求俞夫人出手,自当水到渠成。
可麻烦就在于,赵翎看似温顺,实则执拗得紧,若非自己愿意,就算拿刀逼迫,也断不会让步。
观眼下光景,似乎已印证猜想,此子确实固执。
见师父并不言语,赵翎站起身,立于一旁问道:
“徒儿昏睡三日,岂非已过匡庐大会之期?”
白松鹤点头答道:
“此次天师道设伏,伤九派不少门人,好在有徒儿你示警,又分头接应,各派虽有损失,并未伤筋动骨。
前日匡庐大会,共推紫竹林谢庄主为盟主,准备共赴龙虎山,讨回公道。
不过,天师道派人求和,答应大半条件,各门派意见不合,正在镇上商议。”
又将这两日近况,简单一叙。
这次帮派众多,各派诉求不同,其中大多只要求,天师道不在山门附近,修建道场即可。
只有寥寥数派,如蜀山、丹鼎,与天师道另有纷争。
射日山庄伤亡惨重,不愿就此罢手,紫竹林、彭泽群豪受邀愿往。
其余各派皆不参与,也在情理之中。
可海蛟帮受了重礼,竟有意倒戈,与射日山庄、仙霞派大起争执,双方拔刀相向。
**道与净明宗,又为阴阳、符咒、内丹之说相争,两派势不两立。
谢璟从中调和,这两日焦头烂额,仍无丝毫进展。
故这会盟一事,反起内部纷争,一时止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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