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一行看去,见那人长得白净面皮,粗短胡须,身上衣着华贵,不似一般走脚行商,也非常人可比。
虽出言粗鄙,但那身气度,应该出身富贵。
在这荒郊野店,竟有此等人物出现,显得颇为奇怪。
店家慌忙上前招呼:“这位客官,本店有上好河鲜,可否来上一尾。”
那人皱眉说道:
“鱼就算了,有上好酒肉,各来十斤,面饼五十斤。”
那店家忙陪笑道:
“这么多东西,客官如何能带走?
要如此多面饼,小店一时没有现成,可到附近家中取来。”
那人冷哼一声,傲然道:
“这不用你管,先上好酒好肉,老子先吃饱喝足,你快快去取来,老爷自有重赏。”
店家奉上酒肉,唤自家娘子看店,匆忙赶回家中。
赵翎远远看到,扭头轻声说道:
“师父,此人穿着华贵,不似普通过客,出现在此地,行迹十分可疑。”
谢天逍抬眉看了半天,不解道:
“没什么特别,就是穿得好些,哪有可疑之处?”
赵翎压低声音道:
“这里地处偏僻,距江州尚有十余里,似他这种士族子弟,怎肯轻易到此。
看他鞋底新泥,又要许多吃食,定是坐船过来,而且就在不远。”
谢天逍连称不信,白松鹤点头不语。
宫天明提议道:
“师父,要不我去问问,看看能否一同随行。”
白松鹤正要说话,却见门外走进数人,一个个手提钢刀。
这些人也不多话,直接坐那人身旁,眯缝着双眼,盯着他冷笑。
那人见到这副阵势,惊得放下碗箸,失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这些人嘿嘿怪笑,为首一人笑道:
“我们盯你很久,从租船那一天起,就知道有红货,还是乖乖交出来,便饶你不死。”
原来竟是强盗,早已盯上他。
那人慌忙起身,不想一柄钢刀架在颈上,逼得连连后退,仰倒在木墙上。
眼前人影忽地一晃,这几人身形一僵,先后跌倒在地。
那人欣喜看去,见一偏偏公子,站在几案前微微点头,连忙拱手道谢道:
“多谢公子侠义,出手相助,席况在此谢过。”
出手之人,正是宫天明,淡淡说道:
“不必,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说罢返身回到原位。
席况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锭黄金,奉上连表谢意,说道:
“几位大侠,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他抬眼瞧瞧四人,一个个气度不凡,心里颇为敬重。
赵翎站起身,拱手推辞道:
“席兄,不必多礼,听闻你携家远行。
如今天下不太平,盗寇四起,这锭黄金请自留,用作聘请护卫,以保前路安全。”
席况闻言,脸色为之一滞,心想确实如此。
一眼看到席上,四人摆放的行囊,心中不免一喜,急忙问道:
“不知诸位大侠,这是要往何处?
舍下近日,举家迁往江南之地,如若方便,能否有缘同行。”
谢天逍听闻此事,惊喜的看向赵翎,心底暗自佩服。
这小师弟,仅凭一句话语,便让此人自己提议,一道乘舟下江南。
赵翎慌忙答谢,说道:
“多谢席兄美意,我等前往洞庭湖,不能直达江南,恐负席兄美意。”
谢天逍一听,心里不免着急,这小师弟刚才还挺机灵,怎地突然迟钝,竟然拒绝蹭船。
忙看向师父白松鹤,不料老人家只管微笑,并未出言。
却听得席况急切劝道:
“几位大侠,救在下一命,无以为报。
请给在下一个机会,送诸位前往洞庭,以报救命大恩,还望答应。”
此时,白松鹤抚须笑道:
“既如此,老朽在此谢过。”
席况大喜,又上前一番客套。
赵翎起身,将一干盗贼扔出店外,众人一起把酒言欢。
不多时,陈天遥和酒家相继返回,与席况重新见过。
众人酒足饭饱,起身付账走出店外,一同行不多远,果然看到,江边停靠一只大船。
一行人上船,席况先见过家眷,吩咐腾出一间船舱,留给蜀山师徒五人,又多番致歉。
师徒并未见怪,主客相处甚为融洽。
客套之下,众人方知这席家,从安定远道南下。
昔日秦陇之地,天灾**不断,大旱刚过,又逢胡人内乱。
一时人心惶惶,再加上天旱缺粮,这才举家南迁,历经艰险,从蜀道入川。
原想在蜀中安身,不料氐人夺取巴蜀,战火又起,虽然现在消停,但本地乡绅排外,不容于蜀地。
就在数日前,方才租船南下,举家远赴江南。
不曾想,氐人严禁蜀人水路迁徙,盘查尤为严密,大城难以补给,这才避开闹市,停在偏僻地方。
师徒不便如实以告,只称江湖世家,前往洞庭会友。
席况并未追问,又聊到些传闻,宾主相谈甚欢。
接下来几日,这船家经验老道,躲过氐人盘查。
在前方小城,又盘桓数日,待到某日吉时,这才顺江流直下,从三峡浩荡前行。
后世有人写道: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两岸连绵高山,悬崖峭壁重峦叠嶂,遮挡天空阳光。若不是正午半夜,连日月都无从看见。
不一日,江水逐渐平缓,舟船行得更稳,几个弟子纷纷出外。
舱内只剩赵翎师徒,白松鹤忽然言道:
“听闻徒儿家住洛阳,后举家迁往荆州,可有此事?”
赵翎跪坐于地,答道:
“正是,徒弟因外出寻妻,这才与家人错过。”
白松鹤点点头,问道:
“那你的妻子,可曾替你推宫活血,教你运气法门?”
赵翎见他提起,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又听师父说道:
“她教你的,正是**心经。
此女乃轩辕派圣女,只有圣女,才会这门内功。”
赵翎额上汗珠直冒,没想到,师父早已了然于心,却不曾明言。
此时提及,不知又有何意。
白松鹤长叹一声,说道:
“此女也是故人之女,她是说姓马,还是司马,还是姓蔡?”
赵翎大惊,急忙答道:“姓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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