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毅细想两秒，“抛开好坏不谈，应该是个很特殊的人。”
“好坏，特殊。”
陆瑾瑜把两组词单独挑出来，细细揣摩着，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楚念念在电梯里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她喜欢的人？
指腹贴着平整的创口贴，神色顿变不明。
李毅切身感受着周围不断下降的气压，颤声道，“楚小姐好歹也二十了，有自己的圈子正常。”
陆瑾瑜侧身，顺手抓住了窗户的安全锁。
十年，是够一个小姑娘喜欢上许多个人了。
“啪嗒”一声响，安全锁被生生的掰断了。
嫌恶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锁扣，陆瑾瑜冷冷道，“这种酒店，怎么评上六星的。”
李毅：“……”
怎么说呢，他觉得应该不是窗户质量的问题。
另一边，楚念念已经被送到了医院门口。
她没作停顿，下车就直奔奶奶所在的特护病房。
一推门进去，正好就碰见了今晨来查房的管床医生。
医生看见楚念念，招了招手，把她叫到了一旁。
“人的情况稳定了，但是还没有要醒的迹象，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楚念念涩声道，“最坏是有多坏？”
“植物人。”医生表情凝重，“极度缺氧对颅脑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张慈祥的脸会对她笑，会喊她念念，会动手摸她的头。
这么好的人，怎么能成为植物人……
心脏仿佛被人用手揪成了一团，喘不过气的难受。
“醒过来的概率有多大？”
医生维持着严肃的表情，翻了一下手中的病历本，“百分之十。”
“我知道了，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楚念念硬扯着嘴角往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医生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好孩子，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奶奶。”
“嗯。”
楚念念用力的点下了头。
把医生送走，楚念念在病床边呆坐了小会。
有概率就是有希望。
医生说的没错，她得先照顾好自己。
味同嚼蜡的往嘴里塞着早餐，楚念念放远目光看向了窗外。
几乎上半年里的所有假期都消耗在了这里。对于给予了自己照顾的人，是得好好道别一下的。
毕竟，她这次去a城，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把奶奶的东西收拾好，她起身去了护士站。
今天正好是和她熟识的那个护士值班。
“你不用舍不得我，c城和a城又不远，等我休假了就去找你玩。奶奶和念念都是好人，老天一定会保佑好人的。”
最普通不过的寒暄，即便只是一时的体面话，都很让人动容。
楚念念张开双手牢牢的抱住了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照顾好自己，要是去a城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姐姐，姐姐再给你骂一顿你那个小叔叔。”
回抱住楚念念的护士，捏紧着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楚念念后知后觉，松开手，眼神疑惑的落到护士脸上，“你说骂谁？”
“就你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叔。”
连眨了两下眼睛，楚念念咽口口水道，“那……你还好吧？”
护士一脸茫然，“我挺好的。”
“他没有凶你吗？”
似乎是回想了一遍那天的场景，护士很肯定的摇头，“没有。”
“本来就是他理亏，他当然没脸反驳我。”
照陆瑾瑜的脾气，能忍受被人骂？
而且……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敢骂他？”
对楚念念的话不以为然，护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的小叔叔？”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楚念念觉得还是不要说明白了，免得受到惊吓。
不过，就这么让陆瑾瑜背个没照看好她的锅，心里又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她皱眉道，“不是亲的，他是我未婚夫的小叔，所以，我也喊小叔而已。”
护士愕然，大惊失色，“你有未婚夫的！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讲起，楚念念讪讪的笑了声，敷衍到，“说来话长，总之没照看好我，不是他的错就是了。”
“那我岂不是冤枉人了？”护士满脸不好意思的揉了两下鼻子，“我看他听得挺认真的，而且他还给我做了保证。”
“啊？”楚念念挠了两下脑袋。
煞有其事的点头，护士学着陆瑾瑜当时的样子，压低了跳脱的声音，“以后不会了。”
“他就是这么说的。”
被吹胡子瞪眼的表情逗乐，楚念念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学得一点都不像。”
“像不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的这话！”护士恨铁不成钢，嗔怪的翻了个白眼。
止住笑，楚念念正经起来，“他可能……是怕丢脸吧，你都骂了他一顿，总得表示点啥。”
这么说倒是也说得过去。护士摸着下巴，脑袋里突然又蹦出来另一件事。
“念念，你昨天着急看奶奶，我还没问你的，你出去那趟找到那个人了吗？”
话音落定，气氛秒变。
楚念念点头，“嗯。”
“那有问出点什么吗？有没有报警把人抓起来？”
两个问题，让楚念念放松垂在身侧的手立马握紧成了拳，“没有。”
不了解情况，护士只能干着急，“是证据不够吗？”
“不完全是。”
证据不够，加上楚连峰的庇佑，以及楚之晴自己满口的谎话。
“什么人这么狠心，连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家都不放过。”
听着护士的话，楚念念心里却是忍不住自责。
应该是不想放过她吧。
不想她好过，偏又找不到时机作弄她，才会把主意打到了奶奶的身上。
“是我亲生父亲，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
大惊失色，护士张大着嘴巴，半天没发出来声音。
“上次来医院闹的也是他们。”
护士没了解过楚念念的家庭情况，但按照平时她总独来独往的日常，多少能猜到点。
想过可能有点复杂，但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楚念念嗓音发哑，双眸深处燃起了一簇火苗。
想安慰又觉得多余。最后，护士眼神坚定的拍了拍胸脯，“以后要是有姐姐能帮上忙的地方，只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