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一大早就起了床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就因为昨儿晚上宜妃把我叫到跟前说是这次带我和珠儿一起同皇上去五台山。宜妃说话的时候眼里含带着笑意,我一看便明了,这肯定就是九阿哥提出的要求。
也好,跟着一起去玩玩儿总比死闷在这个皇宫里要好。
简简单单收拾了一番,看着放在柜子上的琵琶,最后决定还是带着,搀扶着宜妃走进马车里,只听一声一声的号角声,浩浩汤汤的队伍便开始了前进的步伐。我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掀起车帘儿向窗外看去。
康熙这次只是带了两个嫔妃,宜妃和德妃。而儿子却带了太子、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
我努力超前望去,希望可以望见我所期待的身影。宜妃却在我身边笑道:若真喜欢,干脆把你许给胤禟吧。我连忙撂下帘子,红了脸小声说:娘娘,您就别打趣奴才了,奴才哪有这么好的福气啊。宜妃抿嘴一笑,似乎是累了,合上了眼睛倚靠在后面。
一路上走走停停,便是五天过去。到了五台山,身体已经累得快垮塌了。跟随者一对队伍走上了五台山。
二月,已经入了春,太阳红灿灿的挂在湛蓝的空中,树梢也已冒出了新芽,正蓬勃朝气的努力向外冒着枝芽。五台山上香火缭绕,梵音不断,佛教气氛确是浓厚。
大概是早早的清了场,硕大的寺庙道观里除了和尚以外一个老百姓也没有。我站在所有人的最末端,看着康熙和娘娘阿哥们在寺庙里求拜。
一个人儿杵这里难不成在赏风景?九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我的身后。我摇摇头,突然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不喜欢这香味儿。
我点点头,这烟雾的味道是有些呛人,可是哪一个寺庙不是这样呢?
为了避嫌,九阿哥并未与我多说话,他走向八阿哥几人处,冲我笑了笑。等到康熙与住持走进别处时,我就彻底解放了,一个人在五台山的寺庙里瞎转悠。
我走进大殿,见没有旁人便拿起竹筒跪在菩萨的面前,晃着竹筒里的签,很快一支签便从竹筒里滑落了出来。
东边月上正婵娟,顷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圆时还有缺,更言非者亦闲言。
我拿着求来的签默读着,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走到一边坐到老和尚的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大师,我刚才求了一支签,却不知道什么意思,您帮我看看。
老和尚慈眉善目,面带红晕,双目含着笑意,眉毛长长的垂在两颊,他拿过我的签看了看,问:姑娘请问您是要求什么?
自身命运和,和姻缘。
老和尚沉默了半天缓缓说道:此签有云遮之象,凡事昏迷未定也。姑娘不须疑惑,等待云收,便见明白。
等待云收,是什么意思?我再次问老和尚的时候他却摇头似乎不想再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只好作罢,问着他姻缘如何。
姑娘可否有了意中人?老和尚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九阿哥的身影。
如果有了意中人,老衲劝你离开此人。
大师为何这么说?我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等待着老和尚的下一句话。
若姑娘离开此人,后半生可安享,若不离开此人,姑娘只能不得善终,终将毙命。
我身子猛然抖颤了一下,老和尚大概说的是九阿哥吧,我皱了皱眉头,老和尚接着说:祸起萧墙,这灾祸必将是家族内部的争斗,情义两难全,累己累人不得善终。
情义两难全,老和尚的义应该就是是指的八阿哥胤禩吧。我站起身来,向老和尚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又左掏右掏,掏出零零碎碎的几个碎银递到老和尚的手里,谢谢大师,这些就当添个香火钱。大师刚才说的我必将记住,但是大师我知道我跟了这个人的下场是什么。也许这都是天注定的。
我轻笑一声,又再次行了个礼走出了大殿,迎面却碰上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四阿哥吉祥,十三阿哥吉祥。
起吧。四阿哥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我站起身来,本想匆匆走掉,但是四阿哥却叫住了我。
不知四阿哥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才去做?我看向他,他突然一个箭步走到我的面前,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四阿哥,的确冷面王的称号非他莫属,他的每一个毛孔里似乎都是冰块儿浸满的,让人不能呼吸。
你似乎和老九他们走得很近?他冷哼了一声,让我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奴,奴才在翊坤宫当差,自然见九阿哥的次数就多。九阿哥只是体恤奴才,所以格外关照了一下。
这时,我的眼睛无意间瞟了一眼,却看见九阿哥站在远处,双手捏紧作拳头样儿,心里有这么一刻冲动想要跑上前去解释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但最终还是被四阿哥的震慑力吓得不敢动弹。
九阿哥愤愤地甩手而去,而四阿哥也拉开了与我的距离,说了一句: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我拔腿就走,在他身边待一秒简直就是酷刑。
等到避开他们的视线,我连忙朝着九阿哥离去的方向追去,我跑着,他的身影渐渐驶入我的眼里。
九爷!九爷!我大叫着,他似乎像没有听见一样,只是甩着臂膀朝五台山的后山走去。
九爷!我继续大叫,后山的路有些陡,满山的石块随意躺在地上,而不远处就是一片天然湖水。我追着他,兴许是有些急,没看见脚下的石块儿踩了上去。只感觉身体向一旁歪去。
救命——九爷,救命!虽说到了春天,但山上的温度远远低于山下,湖面上的冰并没有融化,我努力抓着还没有完全破掉的冰,感觉下肢已经麻木,不再受任何的控制,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九阿哥回头看见了我,奋力跑过来跳进了冰冷的湖里。
你这样冒然下来会冻死的,到时候我们谁都上不去。我用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朝他喊。
你给我少说废话。坚持住。他大声呵斥着我,我明显看出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他游到我的身边,一手拦住我,朝岸边游去。九阿哥把我拽上岸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把我包裹了起来。
他把我抱在怀里,此时我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可我还是看见天上的云渐渐散去,我看着九阿哥的神情,我便知道了等待云收,便见明白是什么意思。而我也因此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醒来的时候,九阿哥的手一直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虽然身上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但还是抵挡不住那冰水带来的刺骨。动了动身子,九阿哥却一脸的担心,哪里还不舒服?
我看着远处的宜妃并没有说话,宜妃让珠儿将自己搀扶起来,这人儿醒了,本宫也就放心了。我先出去了,你们有话就好好说吧。
待宜妃走出了屋子,我反握了一下九阿哥的手,我没有什么不舒服了,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故意与我岔开话题,而我依旧不依不饶,我知道你肯定误会我和四阿哥了,所以你才根本不听我的叫喊一个劲儿的往前走是吗?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对我刚才的话的无限肯定。
我伸开双臂抱住了他,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似乎被我的这一举动惊着了,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他的双手也环住了我。
九爷,如果我说让你放弃帮八阿哥夺取那把椅子,你会吗?我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着,我知道历史的结局是改变不了的,但是如果他能放弃帮八阿哥夺取皇位,那雍正对他的恨意会不会少一些。
他猛然推开我,一字一顿的说:八哥是好人,十岁那年我得了耳疾,连御医都说我没有救了,别的阿哥因为我额娘受阿玛的宠爱所以都巴不得我死,可是唯独八哥,他是真心为我好,所以打那儿开始我便视八哥为亲人,所以他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帮他争来。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我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可是还是自讨没趣的问了他,最后还是听到了那个我不想听到的答案。但是我并没有失落,或许这才是胤禟,那个敢爱敢恨,重情重义的康熙第九子。
我渐渐逼近着他,他深邃的眼眸中渐渐有了我的影子,我闭上眼睛,凑上了他的嘴,即使未来的命运是那样又如何,至少我还能陪你度过剩下十几年的时光。
若有一天,我愿嫁你,你可否风风光光的把我娶进门?
八人大轿把你抬回家。九阿哥笑着说。
才八人大轿啊。我撇了撇嘴。
怎么?不满意?那你想怎么样,只要你说的出,我就给你办到。
我要你背着我进门。
他看着我,大笑了几声,好!到时候我就亲自把你背回府里。
就算剩下十几年光阴又能如何,就算以后的日子难熬又能如何,只要身边有你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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