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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混吃混喝

    钱留冲出九华山后,并没有在江西的宣州停留,不出意外,一日之后,黄巢就会再冲上洗劫宣州。

    宣州百姓听闻张磷战败,早已纷纷出逃。

    宣州已经是一座空城,钱留没有停留的必要。

    钱留一路北山,狂奔三百里后,抵达淮南道的庐州。

    钱留不狂奔也没有办法,毕竟他这一支军队是没有任何后勤补给的。

    将士们除了马鞍上绑了几日的干粮和手弩横刀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在黄巢身旁打秋风,最重要的就是保持队伍的高机动性。不然好处没捞到,反而命都要没。

    钱留兵至庐州城下,钱留看了一眼张磷。

    张磷虽大难不死,但初尝大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非常的萎靡。

    钱留安慰道:“这次大败,也不能万全怪将军。高崇作战不利是其一,高骈托大不请援是其二。”

    张磷接话道:“末将错误估计了黄巢的行军速度是其三!”

    “如今大败,十万将士,无一生还。张磷良心难安!”

    钱留嘴角抽搐,顿感无语。

    这张磷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自责和伤春悲秋。

    钱留又不是什么知心小能手,他可没心情不断安慰张磷。

    男儿嘛,就是要顶天立地的。如盘古一般,天日高一丈,地长一丈,盘古就长两丈。任天高地深,亦顶于天而立于地。这才是男儿。

    堂堂七尺儿郎,动不动就苟活于世,良心难安,能做什么大事?

    阮结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直接呛张磷道:“你个孬种,若是良心难安就振作起来,来日再图复仇之事。”

    “哥哥为了救你,折损了我两百多条江东儿郎的性命。你可曾见过他们有丝毫怨言?”

    “他们知道,你的命可以保江东一境安稳,所以从来不会向你这般女儿作态。”

    阮结是真性情,他臭骂张磷只是觉得这家伙太悲情了,像个女人一样。

    成及偷偷给阮结竖了一个大拇指。

    阮结不但臭骂了张磷,还把钱留要收张磷入江东,但又不好开口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实在是有点高明。

    怪不得钱留会说,阮结这莽夫是有点大智若愚的。

    张磷被骂,但也听出了阮结话中的别样意味。

    张磷看向钱留,表态道:“承蒙具美公抬爱,张磷已经把一条命丢在了九华山,算是报了高骈的知遇之恩。”

    “现在这半条命是具美公给的,如若具美公有用得着末将的地方,赴汤蹈火,末将也义不容辞!”

    钱留点头,张磷不是什么迂腐之人,高骈凭意气用事,让张磷孤军奋战,本就不把张磷和他手下十万将士的性命当回事。

    这样的高骈,有什么好值得追随的呢?

    钱留道:“我也不瞒你,这次来救你,本就是接你回江东的。杭州水师战船、士卒都已完备,就差一名统帅。你久居淮南,步战水战,皆是不俗,不知你是否愿意去当这个水军统领?”

    张磷郑重其事的一揖,道:“多谢具美公信任,末将定当竭尽全力!”

    钱留重重出了一口气,张磷这个云眸评分85的将才,总算是收入囊中。

    钱留道:“可能你要先回杭州,毕竟水军操练一事耽搁不得。”

    张磷点头,而后问道:“我入杭州,恐怕高骈会有所察觉,不知具美公……”

    钱留遥望东方轻蔑一笑,高骈在钱留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钱留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等你到了杭州,高骈再想如何,也奈何不得你。”

    周宝和高骈已经翻脸,钱留明面上又是周宝的人,他高骈能怎么样呢?

    张磷点头,似乎是被阮结骂醒了,整个人振作了不少。

    拿了些干粮之后,张磷单骑回杭州。

    钱留和他的一千五百骑卒继续往庐州进发。

    是的,去救张磷,让钱留折损了两百骑卒。

    这还算好的了,要知道,张磷的步卒,除了投降之外,没有一人活着逃出九华山。

    虽然只损失了两百人,但钱留还是心疼不已。要知道,钱留的这一千七百人,乃杭州军中精锐中的精锐,而且大部分都是从越州跟着钱留出生入死的老卒。

    这些老卒,死一个就少一个,如何不让人心疼啊!

    钱留叹息之时,城头上的士卒已经找了他们的庐州官员。

    这人对钱留喊道:“不知城下何人?来我庐州有何贵干?”

    钱留整支军队,都是打着官军的旗号,因为这是淮南,镇海军的旗帜鲜有人知,所以这名官员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了,这才发问。

    若是钱留没打官军旗号,庐州守军估计在钱留靠近庐州时就放箭了。

    天下大乱,乱贼盗匪横行,就连各地的官军,也不敢直接放另一支官军入城,各个军阀之间的明争暗斗,夺城掠地的事情可不在少数。

    钱留回道:“江东钱留,率军协助张磷,前方战败,我部无处可去,欲借庐州休整几日。”

    成及补充道:“此有我家主公给庐州刺史郑大人的拜帖,还望阁下转交。”

    城上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打量钱留这支军队。

    良久之后,这人探出个脑袋,试探性地说道:“不然阁下射上来?”

    成及是又气又觉好笑,把信交给阮结,阮结正欲开弓,弦拉半开,手臂震动,这才想起自己和王彦章互换一伤,此时伤口还未愈合。

    钱留接过长弓,开弓引箭,直接将帮着拜帖的箭钉在了城楼匾额之上。

    大致一盏茶的功夫,城门被打开,庐州军士分列两旁,中间走来一人,这是个身着官服,留着山羊胡的官员。

    从官服判断,此人就是庐州刺史郑棨(qi)。

    郑棨出门非常热络,来到钱留面前夸道:“江东钱留,真是久仰大名啊!今日得见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神武俊逸,想不到我郑棨还能亲眼看到具美这个江东才俊,真是我郑棨之福啊!”

    钱留身居高位已经有了些年头,早已对官场上的奉承寒暄信手拈来。

    钱留也是不吝赞美之词,寒暄了一番。

    一阵商业互吹之后,郑棨开口道:“本想让具美带兵入城,可这庐州城实在狭小,一时间还腾不出这么多地方来安置具美的兄弟们。”

    “还得留具美在城外安营扎寨,忘具美见谅啊!”

    郑棨是不放心钱留入城,钱留心里清楚。对此,钱留和成及早有商议。

    钱留出杭州,是要贯彻混吃混喝的战术方略的,入不入城不要紧,有吃有喝,才是重中之重。

    钱留先是叹息,而后表示知道郑棨的难处。

    钱留演苦情戏,只要郑棨心存愧疚,成及就会上前,开始展开要马要粮的攻势。

    二人相互配合,把郑棨往套上引,不过交谈了几句,郑棨就折去了诸多粮草酒肉,但对战马补给是守得非常严。

    好说歹说,不过才要来了三百匹。

    成及似乎还不满意,揽着郑棨拉着家常,同时又理了一下祖辈的关系,似乎想从死人里找找亲戚。

    最终一顿言语交锋后,战马定在五百匹,郑棨说不能再多了。

    他自己的日子也是过得清苦,平日让人去和朝廷传信,都是让自己的一员手下,狂奔入长安,连马都没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