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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两军对峙

    偷袭于潜的计划,能否发挥作用,其实还要看主战场。

    主战场只有大胜,于潜这只断路之兵,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钱留久盯余溪西滨的位置,良久不语。

    顾全武似乎已经猜到钱留在思考什么,补充道:“王郢占领于潜之时,我方西面的大批斥候撤出,由游骑转成了暗哨。”

    “前日有人送来消息,王郢大军开拔,精锐尽出,五百为先锋营,已经踏入西滨。”

    “根据王郢现在行军速度推断,大致三日之后,大部队就会到达!”

    钱留微微点头,后看向成及。

    二人相处数月之久,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

    成及道:“召集乡勇的事情并不顺利,石镜镇衙门弓手、帮闲尽出,征募不过半数。”

    “若想召集完毕,恐怕还需些时日。”

    “时至今日,不过才两千乡勇编至军中。”

    乡勇不是军户,而且唐朝的府兵制也荒废多时。

    召集乡勇,还需繁琐而复杂的动员工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而王郢此时已经踏入余溪西滨的土地上,要是钱留再不动身,恐怕就要失了作为地头蛇的天然地利优势。

    未战,先失先机,那可就要陷入危难之境地了。

    现在的钱留其实非常为难,若是先派一员猛将去和王郢对峙,钱留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可若是自己先带人开拔,没了钱留这个钱氏家主,石镜镇团练在此处坐镇,后续的招募乡勇工作恐怕更加难做。

    钱留的为难并不难理解,在场众人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钱銶年少,自知难堪重任,故而退后一步。

    杜陵跃跃欲试,刚欲开口,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又闭上了嘴巴。

    杜陵自认有能力和王郢对峙,可他既不是越州盐帮里的老人,又不是钱氏子弟,资历尚浅,恐难服众。

    故而杜陵也是有心无力。

    顾全武叹息一声,郑重其事,对杜陵道:“杜凌云,你可保证,你能攻下于潜?”

    顾全武话里的意思是,让杜陵去偷袭于潜,而自己带人去和王郢对峙。

    顾全武还没把话说完,就受到了阮城的反对,阮城道:“顾和尚,你可别乱排兵布阵,杜陵手里全是骑卒,翻过天目山,骑卒如何施展?”

    这也是钱留为难的原因,凭顾全武的用兵能力,三四个王郢恐怕都不是对手。

    但偷袭于潜,势必要用上顾全武,因为只有他出马才能万无一失。

    此时阮城,拍了拍胸脯道:“你顾和尚就安心去偷袭于潜就好。想他王郢也不过是个江南的兵油子而已,若是真刀真枪对战,他未必是我的对手。”

    钱留眉头皱得更深了,阮城不开口还好,阮城一开口,钱留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绝了。

    阮城有多大的能力,云眸一眼就能看出,连历史的综合评价都激发不了,实力如何不用多说。

    可偏偏阮城又是自己身边的人,现在回绝,自己人心生间隙,是钱留最不想看到的。

    钱留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既然回绝不了,那就不回绝了。

    钱留道:“顾全武听令!”

    “领本部人马,外加五百乡勇,携三日干粮,由独松岭翻过天目山,势必要取于潜!”

    顾全武抱拳,道:“末将领命!”

    钱留继续道:“阮城、杜陵听命,阮城为将,杜棱为副,携本部人马、乡勇,行军抵达余溪西滨,依河建营,不可主动出击。”

    “王郢若是率军头偷袭,则退后余溪东面,以余溪隔水设防!”

    阮城大为心喜,自己这个侄儿,还是肯相信他这个舅父的。

    二人齐齐领命,向来不喜欢唠唠叨叨的钱留,非常反常地对阮城唠叨了一句。

    钱留语重心长道:“舅父千万谨记!不可主动出击,沿河作防御态势即可!”

    阮城现在心里全是如何把王郢大卸八块为干娘报仇的场景,也不知钱留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嘴上是满口答应。

    大战将至,校场短暂集结之后,钱留军各部一一启程。

    顾全武带着自己手下百人,再加上五百乡勇,一共六百步卒,准备从独松岭翻过天目山,而后奇袭于潜县城。

    深谙兵法的顾和尚此时已经在心中推演了无数次攻城的细节。

    于潜守军大部分应该埋伏在于潜以南的平地,谨防偷袭,于潜县城内,兵力肯定不足。

    再加上于潜本身城墙不高,六百人步卒,应该能一战攻下于潜县城。

    若是于潜难攻,则从桐溪的上游修筑堤坝,直接淹了于潜。

    顾全武自顾推算时,大军已经行至独松岭。

    顾全武抬头之时,正好看到了得松命名的独松。

    顾全武收起思绪,下令步卒开始翻山。

    阮城和杜陵所率领的是钱留大部分的精锐,除去那一千五乡勇,中军和他们的本部人马,都头套上了皮甲。

    中军中还有一百紧急提练而成的弓手,再配上早已在余溪西滨铺下的一百斥候。

    阮城只觉得有些意气风发起来。

    以前落草时,只觉得人多就牛气,可现在真正见识过了一只军队,才明白一只军队能给自己这么多的底气。

    成为他副官的杜陵麾下还有一百骑卒,阮城带大军开拔时,真正体验了一把指点江山的感觉。

    钱銶没有能直接进入主战场,而是带一百兄弟在石井镇和西滨来回护送军需。

    若是战事僵持不下,恐怕钱銶就要去做恶人了。

    先拆了沿途大户人家的房梁做弓,做拒鹿角。

    阮结作为钱留亲卫统领,自然是钱留到何处,他就在何处。

    大军开拔已经是第三天,钱留忙了一天的招募乡勇等琐事,回到府中已是精疲力尽。

    钱留为了早一日赶到西滨主持大局,也不得不如此劳心劳力。

    同样忙碌了一天的成及,瘫软在胡椅上,看到钱留进屋,则是叹息道:“具美,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忧虑了,多想也是无益!”

    在成及看来,钱留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主公。

    果敢善断,关键之时从不拖泥带水。御人之术,也是非常的厉害,恩威并施的基本手段,已经可达到信手拈来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钱留能做到真正的用人不疑,这也是让成及肯放弃越州世家子的身份跟随钱留的原因。

    拥有枭雄性格,还拥有难得的真性情,这才是成及看钱留身上最可贵的东西。

    只可惜,也是他的真性情让他百般为难。

    钱留长呼了一口凉气,道:“舅父跟随阿婆数十年,对我和阿婆都是忠心耿耿。江湖上很多事情,以他的圆滑,他都能做到无可挑剔。”

    “可毕竟我们已经离开了江湖,他的江湖老辣,在王郢的战阵面前,不值一提啊!”

    阮城有多大的能力,其实钱留一眼就能看出。

    成及有些疑惑道:“既然具美知道,为何还要让他为主帅?”

    “自古君王多无情,相信具美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钱留苦涩一笑,他何尝不知?

    钱留抿了一口茶,靠在椅子上,望着房梁道:“当年还是少年,听先生提起帝王时,时常会对帝王的过河拆桥大肆抨击。”

    “心想,若有朝一日,我为帝王,必定做那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帝王。现在身处此景,想想还真是可笑。”

    成及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任贤不任亲,这当然不是简单的选择问题。而是动摇根基和大局谋划的来回衡量。

    突然成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对钱留道:“我一定会让具美保持有情有义的品性,就算是将来具美为君,亦是如此!”

    他二人恐怕都没有想到,原本只是相当于宽慰的一句话,在将来竟然造就了一个受人唾骂百年的江南毒士和一个誉享千古的乱世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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