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彻彻底底的震惊。
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习了七年长槊的成及,竟然不是钱留的一合之将?
这怎么可能?
钱留看着这群难以置信的世家子,就如同看一群坐井观天的蟾蜍。
这三年钱留下的苦功夫,足足是他们的两倍之多。
先不说云眸的逆天功能,就算是不动用云眸,成及也未必是钱留的对手。
至于为何要妙动云眸,而不是以君子之姿胜成及?
钱留对此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有挂不开,那不是做作,就是煞笔。
钱留也每当自己是君子,他可是盐枭,盐枭也是枭。
杨元朗见成及被钱留一招挑落,只是微微点头,并未露出太多意外之色。
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非常自信的。
入门时就能开三百石弓的钱留,经三年打磨,自当有此武力,才不堕他江南枪仙的威名。
杨元朗微微侧头,问道:杜陵,钱留这身武艺,可是你的敌手?
身后一干瘦少年微微点头,郑重道:二十回合,他必败!
一众世家子刚被钱留那一槊打得心肌梗塞,闻听此言,更是有气难出。
杜棱何许人?那可是他们的大师兄啊,杨元朗的亲传弟子,习槊可是有十年啊!
成及在他面前,连提槊的勇气都没有。
而他钱留竟然能在杜棱手上过二十个回合?这怎么可能?
虽说钱留一槊败成及,的确让人出乎意料,但这也还不到能让杜棱都留二十个回合给他的地步啊!
成及习槊七年,可人家志不在此。出身书香门第的成及,长槊对他不过是舔光的活计。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这杜棱可是货真价实的长槊行家,将来可是要继承杨元朗衣钵的存在啊!
有人忍不住问道:杜师兄,你是不是说错了?钱留竟然能在你手里过二十回合?师兄,你谦虚了!
杜棱八岁之时就拜在杨元朗门下,步槊、马槊、长槊、短槊无不精通。如今十八,习槊已有十年之久,已经将长槊使得天人合一的境界。
而且其槊法天赋极高,又深得杨元朗真传,杨元朗那招名镇江南的【回望玉门】已可信手拈来。
这样的存在,竟然也要二十回合才能败钱留?
一众世家子说什么也不信,肯定是杜陵在自谦。
杨元朗看向杜陵,似故意在挑拨离间道:之前我问钱留,是不是只挑战成及。他回答我,若是你肯接挑战,换是你也无妨!
众人闻言,纷纷大怒,愤愤不平道。
放肆!
钱留这厮也太嚣张了竟然连杜兄都不放在眼里!
杜棱毕竟还是年少,年少谁人没有傲气?
再加上这些人的挑拨,纵然是以性子沉稳著称的杜棱也难忍心中怨气。
杜棱色厉内荏,眼中有凌厉迸发出来。
他不是瞧不起钱留,而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钱留如此说,是对他连槊十年的侮辱。
杜棱不发一言,以步槊换马槊,纵身一跃,翻身上马冲向钱留。
杨元朗见此情此景,老奸巨猾一笑,得意点头。
钱留正想下马,见杜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急忙调转马头退了数十步。
钱留想不到一直沉稳的杜棱竟然也会对他出手。
杜兄,你这是何故?
被激怒的杜棱怒道:钱留,上来一战!
钱留叹息一声,看来今天是真的被坑了。
这有恩怨的接了,没恩怨的也得接了。
来吧!
钱留一声怒喝,再次调转马头,冲向杜陵。
钱留冲上前时,云眸再次运行。
杜棱,越州杜氏。习槊数载,槊法高强。正在解析弱点,分析招法
1%2%因对手招式过于精湛,解析需耗费时间,请等待3%。
云眸的数据库里不但有杜棱的资料,还可以运用大数据算法来分析对方的招式和弱点。
不过杜陵不是成及,其槊法精湛的程度,不是云眸瞬间就能解析的。
好在钱留这具身体对槊法的天赋极高,再加上有三年的苦练,就是对上杜陵这样的高手钱留短时间内也不会落下风。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二人一交手,便大致知道了对方的功力。
钱留心头一紧,知遇到了劲敌不敢怠慢。
杜陵槊法如游蛇,千金重器,亦如龙探首,时进时出。
钱留以力扫而破之。
一次对冲交错,不分胜负。
调转马头,再战。
双槊电光火闪,再而交错缠斗。
二十回合已至,胜负未分!
二十回合了!
怎么可能?
他钱留一个盐枭出身的家伙,凭什么能和杜师兄战至二十回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世家子难以置信是有理由的,杨元朗一干弟子中,钱留入门最晚,而且他出身还如此低贱。
练槊和出身低贱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一杆长槊炼制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取精刚为槊头,红铜作槊尾,槊身须韧木,打烂成篾,又泡在油中,搓成麻绳大小,晾干,又泡,如此反复,直到刀砍槊篾出精铁碰撞之声才成。
后上槊头尾,单指托槊,前后持平,方能成槊。
一把长槊造价,十几两银钱,都还是劣槊。一把堪称佳品者,动则千两都是常见之事。
而且一把称手的长槊还得以自身气力、身长量身打造。若是少年练槊,还得身体的变化,不断更换。
这般消耗,若是没点家底还真是耗不起。
钱留出身低贱,而且手上那把长槊,在这些世家子的眼里顶多算是烧火棍。
所以在他们眼里,钱留的槊法根本不可能和杜棱相战二十个回合。
杨元朗面容古井无波,并未表达自己的看法。
杨元朗略感惊诧,后又赞赏点头。
二十回合,又至二十回合。
足足一百二十次对冲,冲得战马气力已尽。
二人换马再战,上马之时,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
战至一百八十个回合时,钱留槊断,已不可再战。
钱留欲换槊再战,但却被杨元朗叫住了。
杨元朗道:够了,不必再战。换槊已不称手,战到此处,胜负已分。
杜棱攥紧拳头,不甘低头。
的确,他已经败了。
习槊十年之久,一百八十回合,仍不胜钱留,已经落败。
若是较真,一直战下去,杜陵未必会输。
可他练了十年,钱留只练了三年。若再假以时日,他不可能是钱留的对手。
杜棱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钱留道:愿赌服输,从今以后,我杜棱便唯你马首是瞻!
钱留心生疑惑,因为在切磋之前钱留并未与二人达成什么约定。
钱留看向杨元朗,见其老奸巨猾的笑容,这才明白过来。
之前落败的成及也单膝跪地,行大礼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落败了,我等便认了!
杨元朗满意点头,后看向众人道:行了,今日之后,你们都出师了。此后,我也不再收弟子了,便在这越州安享晚年了。尔等散去吧!
杨元朗一挥手,众弟子无奈,只得一一拜别杨元朗。
杨元朗给钱留一个眼神,示意钱留独自留下。
待众人散去之后,杨元朗环顾在夕阳余晖下的越州校场,大有些老年迟暮无奈春秋的味道。
杨元朗长出一口气,缓缓盘膝而坐,道:具美啊(钱留表字)!可别辜负了为师的良苦用心。
钱留是聪明人,杨元朗如此说,钱留也已明白杨元朗的安排,心中感激不敬。
你也不必谢为师,今日之局乃是为师为你铺的路。此二人一文一武,日后若要起事,此二人可为你的大助力。
钱留心中大惊,作为穿越者,有成大事的心不稀奇,稀奇就稀奇在这种想法从未与人说起,杨元朗怎会知道?
钱留正想说话,杨元朗率先打住了。
杨元朗似乎早已知道钱留心中所想,哈哈笑道:大丈夫当有凌云志,你又生逢乱世,有些大心思,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你这个出身也已限制了你的将来。既然争当雄主已成你的定局,为何不光明磊落些呢?钱留不再隐藏,承认道:恩师教训得是,只是如今时局,恐怕还未到那一步!
钱留是开了眼的,大唐气数未尽,钱留是非常清楚的。
杨元朗似有什么事没告诉钱留,此时也未直接点破。
只是叹息道:你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世道逼人啊!此事说来话长,你回家便知。
他二人在校场外等你了,将他们带上,能助你一臂之力。
他二人一文一武,若能用尽其才,成就不会小。
对他二人,为师也只能让他们现在为你所用。至于能否降服,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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