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名俘获的清军队伍移动过来。
这些清军中有汉八旗、蒙八旗,还有百来名的满八旗。
汉八旗和蒙八旗的军卒垂头丧气。
而满八旗的军卒一个个梳理着独辫,眼神凶狠。
这些满八旗的军卒都是拒不投靠明军,今日献俘后就要斩杀的,因此也是最为凶狠无忌。
臭鸡蛋、烂菜叶、甚至还有些小石子投向这些俘虏,无数百姓唾骂着。
如果不是四周还有警戒的明军军卒,砖头瓦片就登场了,多次被围城,亲眷丢去性命,京师百姓对清军恨之入骨。
老潘混在百姓中。
听着山呼海啸的庆祝声,对清军的唾骂声。
老潘心中发寒。
听到德州大败的消息他不大相信,真的不信。
战无不胜的我大清军怎么可能败在这些明军手上,那可是十万人的会战,骑甲那可是满万不可敌的。
绝不可能。
但是越传越像,最后老潘也动摇了。
此番他忐忑的前来观看。
现在他的心乱了。
俘获的清军绝对货真价实。
这也罢了,俘获百多名人的八旗精锐不算什么。
明军依旧如同以往般虚报军功。
但是,当明军手里持着阿济格等人的头颅、战旗、兵甲的时候,老潘心慌了。
因为他认出了阿济格。
虽然他的头颅经过了硝制,已经有些变形。
但是他可是见过阿济格的,确定是这个大清亲王无疑。
更别提还有杜雷、耿仲明的头颅、战旗、兵甲。
老潘敢不相信。
老潘感觉心慌气短。
大清真的大败了。
而此番大败,可能今后数年都无法伐明。
大明可以稳定住了。
那大清呢。
老潘感觉以前大清的无往而不胜被颠覆了。
阿济格的亲王战旗,首级、兵甲被放置在大明门下。
还有怀顺王耿仲明、固山额真杜雷、谭泰等人的首级兵甲、战旗一一被投放在大明门下。
缴获的众多金银等等。
无不昭示着此番明军的大胜。
百姓们发出至今为止最热烈的欢呼。
大明威武、大明万胜响彻全城。
崇祯也亢奋的满脸通红。
他频频向下招手。
燕山卫随扈着朱慈烺、孙传庭抵达。
大明门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殿下,孙学士的呼声此起彼伏。
这两人的声望到了顶峰。
京师百姓不同其他地方的百姓,他们的信息是最灵通的,也往往是最准确的。
权贵太多,保密不易。
他们很清楚,数次挽救大明危局的就是这两位。
因此这两人的声望远远超过了其他人,甚至当今陛下也是不如。
朱慈烺、孙传庭在大明门下跪倒叩首,大胜归来向天子献俘缴令。
“你等不负朕之期望,不负大明百姓期望,击杀蛮狄十万,让建奴闻风丧胆,连取大捷,朕心甚慰,起了吧,”
崇祯威严道。
两人这才起身。
崇祯也下了大明门,会同众人前往皇城太庙。
此时,那百多名满人甲兵立即被斩杀。
他们的头颅将会被献祭太庙。
崇祯领头,朱慈烺、孙传庭随后,还有一众阁臣,各部尚书等,一同进入了太庙祭拜。
一切忙完,又是多半个时辰过去。
众人这才折返乾清宫。
乾清宫内,众臣也是说笑着,还在庆贺的气氛中。
只是周延儒、陈演等人躲避着朱慈烺的目光。
心虚无比啊,尤其是陈演,出兵的时候最为积极,可说绝对的主战派。
事后就连陈演自己也是狐疑,他当时怎么中了邪一样,非要出战呢,名臣名相的诱惑让他失去了理智。
时间不早,接下来众臣都被留宴,就在乾清宫一同庆贺此番大捷。
朱慈烺十分隐忍,虽然内里对周延儒、陈演、谢升甚至东林党人很不爽了,他在前方出生入死也架不住后面这些纨绔的败坏。
朱慈烺当然极为不爽。
而且对崇祯接连的昏招又是无语之极。
他已经知道了崇祯下旨强令决战,甚至不惜将其夺职,他这个便宜老爹准确说也是一个眼高手低的纨绔子弟,扶不起来的阿斗。
不过,今日就是欢庆,其他的都是其次的,这点大局观朱慈烺当然具备。
和皇帝饮宴很无趣,大多数人都是小心翼翼,吃饱喝足,玩笑呢,殿前失仪罪过知道吗。
只有寥寥数人大吃起来。
其中就有朱慈烺和孙传庭。
朱慈烺是化悲愤为食欲,否则憋不住说些不妥的话。
而孙传庭则是这些天折腾的惨了,吃不好睡不好的,整整瘦了两圈。
现下,孙传庭不顾威仪的胡吃海喝。
他可是不管那个,他也不怕失仪,他如今立下的功勋因为一顿饭抵消,甚至严惩,怎么可能。
不少人看着孙传庭,这个羡慕,怪不得人家能做成大事,看看人家的作派,那就是不拘小节。
酒宴结束,众臣拜别离宫殿。
孙传庭已经是半醺。
崇祯立即下令就让孙传庭在乾清宫休憩醒酒。
孙传庭要推辞,崇祯只是不许,定要如此。
这让群臣嫉妒非常,哪个大臣有过如此优容待遇。
孙传庭只能答应下来。
虽然只是用椅子和坐垫打起来的铺位,让孙传庭歇一歇,醒醒酒,那也是陛下赐下的殊荣不是,绝对够吹一辈子的。
待得崇祯带着朱慈烺返回了暖阁,周后已经抵达了暖阁,早就候着了。
此番时隔数月见面,周后见面眼中含泪,第一句话就是,我儿怎么瘦了这么多。
这次倒不是眼神的问题了。
而是朱慈烺真的瘦了太多。
本来就有些略略瘦削的身子越发的清瘦,没法吃不好睡不好,压力太大,失眠是平常事。
任谁也得瘦一大圈。
赞画司全体减肥成功,别说朱慈烺这个担负大明家国重担的统帅了。
“母后,无妨,不过劳累罢了,你放心,区区十天,孩儿就痴肥起来,”
朱慈烺嬉笑着。
“呸,每每胡说八道,总是敷衍你母后,你啊,我算是看透了,总是报喜不报忧,”
周后含泪嗔道。
朱慈烺嬉皮笑脸的。
“陛下也是,什么事臣子不能做成,我大明养士百年是作甚的,每番出生入死的总是让皇儿去做什么,”
周后幽怨。
崇祯脸上一抽,这话十几天前他肯定不同意,但是通州大败后,他竟然发现,那些臣子真是不济事啊,没有自家长子和孙传庭督帅,大明军就是一群废物。
“父皇又是无奈,下面臣子各有心思,人心不一,我朱家江山还是自家人最为看重,此番危机时候,还是上阵父子兵,父皇在京师统领全局,孩儿上阵监军,幸得孙传庭得力,将士效死,才有此番大胜,父皇也是殊为不易,”
朱慈烺捏着鼻子为崇祯解说。
他是太知道这位好大喜功的便宜老爹了。
为了不出现大的冲突,他只能违心的这么说。
别看他此番大胜后声威极盛,越是这样的时候才要小心谨慎。
周后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崇祯老怀大慰。
朱慈烺的话算是给他解围了,自家的长子果然懂事,知道为他分忧。
但是,他心中的苦恼也在于,自家长子太懂事,也太能干了。
尤其是兵事上,他真的比不上,他主导的通州惨败就是明证。
“孩儿先恢复休憩,待得明日再给父皇母后请安,”
朱慈烺道。
他真的很疲劳,终于结束这次漫长的马拉松,身心俱疲,再就是他看着崇祯真的很不爽。
崇祯现在给他一个印象,相见不如怀念。
“明日入宫来,全家要聚一聚,好生叙谈一下,你的弟妹对你可是牵挂的紧了,”
崇祯命道。
朱慈烺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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