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312/514762312/514762344/20200813185405/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从前,张小花手底下有个南边来的弟兄。这南蛮子告诉过张小花一句话,“初归媳妇,落地孩儿”。后来王宁佑也对她说过,做人家媳妇,哪有不受气的。
到了此时此刻,张小花才算是真真正正体到了其中含义。“初归媳妇,落地孩儿”,极其轻描淡写的八个字,大概只有真的从小媳妇熬出来的人才真的知晓这里头的艰辛和酸楚。
的确,王宁佑说得没错,王柳氏不是那种难缠的婆婆。她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不是全无道理。
“娘,我听你的。行,我明儿就上厨房跟大妹学去。”
“啊——啊?——哦,哦。”
王柳氏做梦也想不到张小花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爽快得她心里都有点硌应了。寻思着,这小婆娘咋这听话的?难道她当真转性了?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小花自然不可能转了性情。或者说,她原本的性情便是如此,该她干的,她不含糊,但凡事要讲个公平公道。王柳氏指派她干活可以,可她绝不能偏心偏到胳肢窝去。
“对了,娘,你也跟小妹说一声吧。要学咱俩一起学,多一个人帮手,大妹不是更省心么?”
王柳氏想也不想就拒绝:“小妹还小,那些事她怎么干得来?”
张小花提醒她注意自己的时间观念,不要前后不一致。
“娘啊,小妹今年也十四了吧。不小了啊。这日子过得,说慢就慢,说快就快。一年的光景一晃眼就过去了。等大妹出了嫁,要不了一年,就得张罗着跟小妹找婆家了。娘,你也会说,我就是从小我娘走得早,我跟着爹、叔糙惯了。可小妹跟我不一样啊,娘你也不希望小妹以后嫁过去也被婆婆嫌弃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是吧?”
“……”
“再说了,我这命好,遇着娘这样不刻薄的。万一小妹运气不如我,她那婆婆再借机会搓磨她,到时候娘就是想帮也没处帮啊。人家一句话就回得你嘴瓢了——新进门的媳妇,总不好天天晃膀子吃白食吧。”
王柳氏已经被张小花回得嘴瓢,噎得一口气险些顺不过来,直接跟王老爷团聚去了。
张小花偏得理不饶,逼着王柳氏摆立场。
“娘,你说我说得对不?”
王柳氏斜了她一眼,有火没处发,气哼哼地:“对!你说得都对!——咝,你不是猎户出身么?说起道道来咋这一套一套的?”
张小花才不管她话里有话,只要讲赢了就成了。就是这会子男尊女卑,该派着男的享福,要不然张小花连王宁佑一起拖下水。大家都是一张嘴两只手,谁也没想躲清闲。
王柳氏却说张小花虽然还是一张嘴,却好像已经不是当初的那张嘴了。她盯着张小花些微想不通的样子。
“花娘,你来我们家多久了?也不过就个把月的功夫吧。我怎么觉着,你跟才来那天不太一样了。”
张小花心道,肯定不一样啊。也不看她天天跟谁待一块?跟好人学好人,跟戏精学做人。
不过,你还别说,跟着王宁佑确实学到了不少本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谈笑间飞灰烟灭。搁过去打死她也不相信,只要动动嘴皮子,很多拳头未必解决得了的事,它居然就迎刃而解了。真他娘的神奇!
另一边,王柳氏尽管目的达到,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兀自地气不平,嫌张小花杵在那儿碍眼。
“行啦,这事就这么的吧。回你屋去吧。”
张小花磨磨蹭蹭地不想走,王柳氏的目的达到了,她的目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
该怎么才能让王柳氏愿心服气掏出钱来?她这个人的软肋又在哪儿呢?张小花伸出食指挠下巴,挠着挠着陡然双眉一振,嘿嘿!她想到了。
王柳氏继续没好口气:“你怎么还不走?没听见我叫你出去么?”
看在银子的份上,张小花也不着恼。
“娘,我忽然想起来件事。”
“什么事?”
“就是上次我跟着宁佑去城里,遇到个人。宁佑喊他三叔,好像他管的那个绸缎庄从前就是咱们家的产业。”
王柳氏本来就气不顺,再一提起这茬,难得地火冒三丈:“提那缺德短命的干啥?宁佑也是,还管他叫‘叔’?他是哪一门的叔?真真的白眼狼,也不想想老爷在世的时候,是怎么接济他家的!”
“噢,原来这个三叔是个缺德胚子啊。”张小花作醒悟状,继而跟王柳氏同仇敌忾,“娘,你咋不早告诉我?我要早知道,甭管有的没的,上去给他一顿好揍。包管打得他白眼狼变乌眼青。”
王柳氏见她说得好笑,不觉莞尔:“你打了他又怎么样?打了他,咱家的产业也回不来啊。没的惹上官非,我们还得去衙门保你。”
“嘿,也是啊。”张小花抓后脑勺,装娇憨,观察王柳氏的脸色,开始进入正题。
“娘,你就没想过,哪一天把家产夺回来?自家明明有绸缎庄有铺子,你就甘心情愿在这么个小村子里挨穷?”
“哼,你说得倒轻巧。怎么夺?那几个在族里一个鼻孔出气,我们这一房哪有个说话的人?”
“人家不是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要是宁佑今年能考上了举人,我就不信族里还敢欺负咱们这房。”
王柳氏蓦地心动,但随即否定。
“不成,没用的。花娘啊,不是我当着你的面,说你相公不行。阿佑考这举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回都落空,他这辈子就不是中举当官的料。”
“从前落空,不代表这次也落空啊。”张小花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把那“缺德三叔”的说词搬出来。
“人家前朝古人,五十岁考上状元的都有。相公才多大?有的是机会。要是相公真不行,人家丁夫子凭什么高看他一眼,老把他挂嘴边上?依我看哪,相公缺的就是一丁点运气。我还就不信邪了,他还能回回走霉运?你看他今年落土匪手里都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这叫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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