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竹这边人实在有点多,常守礼买的这个院子本身就不大,住他们一家三口加上仆人倒是还算宽敞,但是再住进这么一大帮
人肯定不行了。
常雨竹没提要住,只是说刚来北境,对于爹娘弟弟想念的紧。所以先过来看望一下,至于住所,徐佑在北境有府邸。
常守礼虽然到了北境之后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个女婿,但是多少也是有些耳闻的,所以倒也不疑有他,等到了用完晚饭,还催促
她赶紧回去。不是常守礼赶女儿走,而是北境是军事化管理,宵禁制度相当严格,如果天黑以后还要街上晃悠,除非你手上有
北境五军都督府开出来的关防通行证,不然都是直接抓去蹲大牢当苦役的。
常雨竹也二话不说就上了马车。晚秋忧心忡忡地问道:“夫人,我们这就走了?”
常雨竹笑:“不然呢?你觉得我爹这里能住得下我们这些人?”
时秋忍不住说道:“我们几个可以在马车上凑合的,老爷这里你住的地方总是能腾出来的。”
常雨竹让卫涯往前走,然后对时秋到:“对于这个家来说,我已经是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了,偶尔回去是客,大家都跟我客气,但
是常住,那就是仇了。”
晚秋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是能理解常雨竹的这个意思。时秋和雁秋年纪小,相对来说有些天真,对此时都有些无法理解,所以
有些气鼓鼓的:“为什么是这样呢?难道夫人不是他们的女儿吗?”
常雨竹没说话,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她暂时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不对。
倒是清秋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只关心晚上要去哪里住。
马车外卫涯的声音传来:“夫人,前面就到头了,继续走吗?”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这里周围都是住户,光线也不是很强,常雨竹打开马车的门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递给了卫涯一个木牌子:“
去敲门,就说薛家少奶奶来了。”
卫涯结果牌子二话不说跳下了马车,门很快就开了,正好奇的张望的清秋有些惊讶:“这不是那个,什么先生?”
晚秋连忙下车,扶着常雨竹下来。
周先生看了牌子立刻探出头来,正好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常雨竹,一溜小跑地跑了过来:“夫人你可算是来了,正巧,我本来打
算回去了呢。”
常雨竹笑:“周先生辛苦了。”
周先生也没再说什么:“既然夫人来了,那小生这里就完璧归赵了。”说完从腰带上解下来一长串的钥匙。
常雨竹示意晚秋接过来:“今日已晚,不方便再留先生,等这几日收拾妥当,请先生过府小酌一杯。”
周先生作了一个揖:“多谢夫人,告辞。”
卫涯和余南已经把大门都打开,把马车都驶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里已经靠近这条街街尾,门脸也不怎么惹人注意,但是进去以后发现居然别有洞天。
装修风格也更像南边的园子。
“夫人你这是未卜先知知道薛家那些人不靠谱?”时秋一边收拾一边惊叹。
常雨竹翻着带出来的礼单摇头:“我爹娘搬来北境之后我就让人在他们家附近寻一处院子,准备什么时候来北境看望他们,只是
没想到后面变化那么大。这个院子倒成了未雨绸缪。”
相比那些不知所谓的薛家人,常雨竹比较担心的是到了北境之后不得不面对的另外一个人。
云王刘郸。
这位如今的北境之王,徐佑的顶头上司,甚至可能是现在皇帝心目中真正的继承者。
云王至今没有娶妻,她也不好贸贸然地上门拜访。礼单是从泾县出发前就备下的,在淮州徐佑添了一些。如今大部分还在唐州
没有运到。
卫涯和余南把她们平安互送到北境之后,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很快就要南下回返。
徐佑说等到了北境自然会有人来保护她们,却不知道在哪里。
因为刚刚搬进来,很多东西都没拿出来,所以没有点各种灯罩,只是几支蜡烛而已。
常雨竹就觉得有些暗,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蜡烛上的火苗正在摇摇晃晃似乎就要被灭了。心里面奇怪,伸手刚想去挑一下烛芯
,猛然感觉不对劲,一转身却发现本来关着的窗户居然敞开了。
常雨竹手上一抖,自制防狼喷雾剂就拿在了手上。
之前因为徐佑从她手上拿掉过菜刀的经历,她不敢再给自己准备这类高杀伤力的装备,害怕自己被反制,所以这防狼喷雾剂就
成了她自趁手的武器,毕竟只是一个小瓶子,如果不演示用法,这个世界的不少人都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然后还没等常雨竹有所动作,眼睛似乎花了一下,就看到窗台上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一米七五左右,身上穿着黑色夜行衣。但是没戴面罩。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看着眼熟,似乎是她之前用来装五粮液
的瓶子。
青年抬手喝了一口瓶子里的液体,然后转过头来看常雨竹,灯光昏暗,常雨竹看看不清楚阴影里的他的五官,只是隐约看着他
嘴角突然带了一丝笑来。
“你不怕我?”青年从窗户上跳下来,走到了烛火能够照到的地方,常雨竹这才发现这个人好像两只眼睛的颜色不太一样,一只
看起来像是白瞳。
白内障罢了,有啥好怕的,常雨竹刚想说,突然发现好像不对。如果是白内障白瞳的话,他应该是一只眼睛失明了,但是他看
起来和正常人没两样。加上这如今光线不够亮的环境,常雨竹脑海里灵光一闪:“你是不是混血啊?”想想不对,顿了顿:“我的
意思,你的双亲,是不是有一方和我们长得不太一样,是西域人?”
青年的眼睛微微张大,似乎没想到常雨竹瞬间就猜到了真相。
“他们都说你聪明,见识很广,之前我还不相信。”青年单手撑着下巴道,“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没等常雨竹得意一下,就听到青年话锋一转:“那么,一个在那种小村子里长大的连字都不该认识的村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那
么大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