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竹得了一个小板凳,常雨菊却是瑟瑟发抖地站在了祠堂中央,脸色惨白。
常雨竹把事情交代了一遍,然后红着眼眶对着五太爷哭道:“求五太爷做主,我万万没有想到,对我下如此狠手的人,居然会是我的亲堂妹。”
常雨竹说着的时候,眼睛飘向了常雨菊大约因为害怕所以至今还紧紧握在手上的那只木钗。
把常雨竹脑袋扎出了血的,自然也是这支木钗,此时常雨菊手上的木钗,头上甚至断了一截,沾着暗红色的血迹,不用想,就是戳破了常雨竹脑袋的凶器了。
随着大家的目光转移,常雨菊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抓着自己的犯罪工具,连忙尖叫着丢开了。
然而在这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她这个举动毫无意义。
此时的围观人群,突然移动了一下,然后常雨竹就看到陈氏红着眼眶钻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一脸血看起来很恐怖的常雨竹。
陈氏嗷了一声扑了过来:“竹丫头!你怎么了!”
虽然被她嗷的有点头晕,但是不得不说常雨竹被她抱进怀里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被熨帖了一些。
至少不是一个石头心不是,看到她受伤还会觉得难过,而不是以前那副生死不论与她何干了。
常雨竹还没回答,村里唯一的郎中也过来了,给常雨竹清理了一下伤口,发现看起来恐怖但是已经止住血了,但是因为是伤在脑袋上,郎中也不敢掉以轻心,认真的给做了检查,然后开始做包扎,一直到常雨竹的伤口都处理完了,郎中开始收拾医药箱。原本应该在案发现场最近的常家人,终于姗姗来迟了。
人未到声先至,常老太太老远就开始干嚎:“哪个杀千刀的破落户敢污蔑我们家菊丫头!”
人群被她震慑住,自然而然地分开了一条通道,常老太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中央抱在一起的常雨竹母女。
脑子转的飞快,常老太立刻知道了“真相”。在常雨竹身上常老太太已经吃了很多亏,下意识地就回避了她。
“好你个陈氏,挨千刀的破落户,断子绝孙的克夫命,居然敢在这里面诬陷我们家菊丫头,你是不是活腻歪了以为分家分出去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不是!”
“够了!”
常老太见常雨竹皱着眉头一副伤重的模样,心里越发的得意起来,正想要不要转移炮口直接骂常雨竹出出之前受的恶气,却突然被一声喝骂阻止。被打断了骂性的常老太太立刻转身叉腰对着喝骂所在的方向开喷:“哪个王23书网p;hellip;…娘……娘……”
等常老太看清楚她骂的人是谁之后,那句老娘瞬间就多了好几声的回音。
敢在祠堂里喝骂的除了脑子进了水的常老太太,自然只有族长五太爷了。
他黑着脸看着常老太太被吓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心中对她厌恶不已,但是此时处理一个老太太,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常家三房的事,他出面了几次,一次比一次觉得窝火,原本对常守仁的满意,如今已经变成了对常家其他人逐渐堆积起来的很多不满,而对常秀才也有些怀疑了。家里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能在面上做出来,之前里正去县里打听下来的消息,常守仁就要去考举人了,而且据说考中的可能性很大。不管考不考得上,如今常家村的兴旺还需要常守仁这个秀才公这个大旗,更重要的,他可能马上变成一面叫做举人的大旗。
五太爷原本想要对常雨竹发着牢骚,把事情圆过去,但是看到常雨竹那张糊满了血的脸,嘴巴又张不开了。
常雨菊是被抓了现行的,他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偏心,但是作为族长,这最基本的公允总要做到的。不然以后如何处理族中关系?而且常雨竹这个丫头,自从疯病好了之后,变的特别伶牙俐齿,他是在现场看过好几回的。加上似乎还带着之前的“傻气”,不管不顾把一些大家做得但是说不得的事喊出来,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常雨竹篮子里的东西,大家如今都已经看见了,绝对算得上好东西了,常雨竹家里又是净身出户,没有人比五太爷更清楚,为了这些东西跟“强盗”拼命,太正常了。
但是,常雨菊不能被定义为强盗,因为如果她被定为强盗,那么常守仁今年的秋闱就完了。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个不是姓常的里正在场,他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圆过去。
常老太太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冲出来,简直就是故意来给她添堵。
“拉下去,打十板子,罚扫祠堂半个月。”
五太爷的声音很是冷漠,所有人都看的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日常负责惩罚的几个婆子听到五太爷这么说,立刻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一把堵住还想嚎叫的常老太太,直接拖了下去。
许久都未见五太爷动用家法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全场寂静,跟刚才那副吵闹的样子完全相反。
没一会儿就在隔壁的行刑房里,传出来了一阵一阵闷哼,可想而知是常老太太被堵住了嘴,被打的惨号声都闷而不发。不过这种声音,甚至比惨号还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竹丫头伤的怎么样?”五太爷打算先打一下温情牌,也就和蔼地问着郎中。
“这一下扎的有点深。不过还好这丫头命大,如果外偏些扎到太阳穴,怕是要出人命。或者再往下一些,那就伤到了眼睛,下手的人太狠了,这是故意要杀人呢。”董郎中虽然是外乡人,有手艺到哪都挺直了腰杆,完全不怕常秀才,你秀才公再厉害,家里人得病了还不是要来找他?之前他给常谨安看着病呢,被常老太太揪着去给常雨菊看病的时候就觉得这常家人太过分了。
而且十里八乡的事,他走街串巷给人看病看的比所有人都多,常家这几年那点事,别的村民可能迷迷糊糊,老董心里明镜似的,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常家三房固然可怜,但是人家孤儿寡母他一个鳏夫,实在不敢说什么,怕多说一句,不仅帮不了人,还会害了人,但是如今是五太爷亲口问的,那他可就是实话实说了。
只是这句故意杀人,变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让在边上已经抖成了筛糠的常雨菊终于被压垮了。
“啊啊啊啊,我没有要杀她!”常雨菊突然尖叫一声,然后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