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倾城一愣,随后道:“我只知你叫红衣。”
红衣轻笑一声:“看来归云并没有告诉你关于我的事,看来,这三千年来,他已经彻底将我忘了,他已经忘了我这个被他欺骗,被他亲手封印在这里的人……归云,你好狠……我好恨……”
红衣的绝望痛苦化成了悲愤的长啸,她面对自己的这缕对从前记忆全无的魂魄,竟有几分嫉妒和痛恨。
玉倾城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握着逝水绫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你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三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红衣苦笑一声:“发生了什么?”随后用那哀怨愤恨的声音说道:“他归云是我在三界六道唯一相信的人,也是唯一在乎的人,三界忌惮我的修为术法,他说只要我服下封印灵力的丹药,他就会和我永远呆在这千尺黄泉之下,再不出去。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愿意听从他的话,服下了他亲手递给我的丹药,可怎知,那丹药却并非是封印灵力的丹药,而是裂魂丹!”
“裂魂丹?”玉倾城惊呼一声,红衣森冷的声音带着锥心的恨意传来:“是,裂魂丹!我服下之后三魂俱裂,之后三魂四处散去,而我最终被他从凡界亲手擒获,最终被封印在这里,一封印就是三千年,而他,却在凡界娶妻生子,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你说,我该不该恨,该不该怨!”
玉倾城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顿时一片空白,半晌才缓过神来:“不可能,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云昭寒会是心思狠毒忘恩负义的伪君子。
看着玉倾城的拒不相信,红衣问道:“不可能?若他不是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他为什么要瞒着你,若是他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又何必对你遮遮掩掩?你今日前来,难道不是因为他对你隐瞒才来见我的吗?”
玉倾城被红衣说中,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云昭寒的再三搪塞,她不会来找红衣,想到此前凡是有人提及红衣时云昭寒的态度,玉倾城的心凉了一大截。
“你可知道桃花仙?”玉倾城目光呆滞,怔怔的问。
“桃花仙?”红衣听了反问一声,略一听顿之后说道:“你说的桃花仙可是桃夭?”
玉倾城恍然抬起了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石碑:“是,你知道?”
红衣的情绪略微缓和了一些:“他是我在凡界躲避九重天追捕时认的弟弟,除了归云,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最相信我的人。”
证实了红衣与桃花仙的事,想到桃花仙死在了自己的手里,玉倾城的心顿时被无尽的负罪感包围:“他为什么会把我认作是你?又为什么说只有我能杀的了他?”
红衣声音有些紧张:“你见他了?他在哪里?”
“武陵桃花禁地,他同你一样,被封印在了他自己的真身里。”玉倾城怔怔的回答。
“是我害了他……”红衣听到桃花仙的境况,幽怨的声音里竟有些悲咽。玉倾城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人神皆畏惧的女鬼,竟和桃花仙有如此深厚的情谊,她竟对这个女鬼产生了几分好奇,同时也生出了许多的愧疚,因为,她不仅杀了桃花仙,还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云昭寒。
如果玉倾城一早知道云昭寒与红衣的事,知道云昭寒是个背信弃义的伪君子,她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
两人在一沉的沉默过后,玉倾城打破了沉默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桃花仙为什么会认定我就是你?”
红衣情绪顿时变的异常激动:“我又不是百问百答,凭什么你问我什么我就要告诉你!凭什么,你过着烟火人间的逍遥日子,而我却要在这里承受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你告诉我凭什么!”
玉倾城哑口无言,红衣面对自己的另外两道魂魄,不甘和痛恨在心中蔓延。
等到红衣自己勉强将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才说道:“你放我出去,我出去之后,你心中所有的疑问都将解开。”
“放你出来?”玉倾城吃惊的反问一声,虽然她不知道红衣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是九重天云昭寒费尽心机才将她封印在这里,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红衣的声音又凝重了几分:“是,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就会明白所有的事,你就会知道,归云他究竟十个什么样的人!”
玉倾城上下打量着面前高耸入黄泉的石碑,不可思议道:“这石碑是设了大封印的,若是我修为没有折损前,或许可以一试,如今我的修为连最连个修仙之人都不如,破除这大封,根本不可能。”玉倾城修为不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若真的将红衣放出来,三界必定大乱,目前事情尚未查明,她不可能答应红衣。
红衣明白玉倾城的顾虑,她也想要告诉玉倾城其实她就她的天地二魂,可是她又怕玉倾城贪恋凡界,贪恋云昭寒,最终舍弃了自己,所以她选择了隐瞒。
“你从来都没有在这暗无天日里煎熬过吧?你可知三魂被生生打散的痛苦?你可知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若你知道,你尚且有心,你一定会明白我现在的恨,我现在所承受的痛苦!”红衣哀怨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偏偏红衣所说这些,玉倾城都一件不落的都经历了个遍,她深知在玄铁冢被困八百年的折磨,也深知被一剑贯心打散三魂的绝望,所以她更能体会红衣此刻的心情。想到这一千年来,云昭寒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与当年归云对红衣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吗?只不过自己运气好些,最终凑全了三魂,才有了今日的圆满,而这圆满,又何尝不是遍体鳞伤换来的?
若没有当日青绾将自己从玄铁冢放出来,就不可能有后来,若是指望云昭寒亲自解封玄铁冢,只怕她几个八百年都不会等到。想到这些,玉倾城心中的悲愤越来越汹涌,同样被云昭寒打散三魂,同样被云昭寒亲手封印,凭什么,云昭寒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真心待他的人?直觉告诉她,她要救红衣出来。
“好,我答应你,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救你出来?”玉倾城经过自己心中的挣扎,终于下定了决心。
红衣总算松了口气,忙说道:“你修为亏损,强行破除必定不行,你可以试着催动你的护心符和心头血试试。”
玉倾城听了灵机一动,红衣说的不无道理,因为她的护心符也是云昭寒的护心符,而她的心头血里同样也承载了云昭寒的仙气,凭借云昭寒自己的护心符和仙气,或许可以解除。想到这里,玉倾城缓缓退后几步,凭借自己微弱的灵力勉强催动护心符,待护心符在自己面前显现出来,随后又咬破左手中指用血液绘制一道解除封印的符咒,积蓄灵力,将两道符咒同时拍向石碑。
两道符咒重合,在落入碑身的一瞬间,高耸的石碑骤然颤动,石碑上缠绕的锁链顿时发出一阵阵碰撞的轰鸣声,原本寂寥的荒漠顷刻间狂风四起,黄沙满天。
在地动山摇的世界里,玉倾城摇摇晃晃有些站立不稳,可见红衣的办法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然而,终究是自己修为亏损,灵力不足分裂石碑,知道灵力耗尽,石碑也只是裂开了一道道碎纹,红衣依旧无法出来。而此时的幽冥界已经陷入了一阵惶恐和混乱,就在玉倾城颓然倒地之际,酆都大帝出现在了面前。
红衣森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多了几分紧张:“快走!”
酆都大帝一脸怒意,愣神的功夫已经抬起了手中的玉笏朝着玉倾城落了下来,玉倾城灵力全无,根本无法遁逃,这时石碑里的红衣拼尽全力释放出强大的灵力,将酆都大帝震退,酆都大帝没料到被封印的红衣依旧如此强悍,愣神之际,玉倾城凭借逝水绫成功遁逃。
出了千尺黄泉,上面是无数阴兵鬼差,将玉倾城团团围住,此时的她,根本没有灵力来对抗这些阴兵鬼差,而身后酆都大帝也已经追了出来。
酆都大帝一声令下,阴兵鬼差一拥而上朝着玉倾城扑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猩红光影在玉倾城面前划过,将扑来的鬼差瞬间击退,下一刻,一身水墨衣袍的承愿手提镇魂刀缓缓落了下来。
“承愿。”玉倾城高兴的喊了一声,承愿站在玉倾城身边,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情形,声音却依旧温和道声:“娘亲,我来晚了。”
玉倾城笑了笑:“不晚不晚,刚刚好。”玉倾城话音落下,酆都大帝再次下令围攻玉倾城母子,玉倾城忙说道:“不要与他们纠缠,先离开。”承愿点头,一手拉了玉倾城,一手挥起镇魂刀,几道红影划过,趁鬼差躲闪之际,承愿带着玉倾城化成一团浓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