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拍着手道:“好呀好呀,上清君,你可真是个好人!”
归云无奈的笑了一声:“话都没学全,倒是学会了夸人。”
红衣一脸得意道:“我看见他们对自己有恩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说完反手拉了归云朝前跑去。
归云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活灵活现的姑娘,心中的惆怅越来越浓。明知道九重天的命令不可违,但能陪她过一次这人间的节日,未尝不是一种慰藉,是对红衣,更是对自己。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贪看着周围的的新鲜事物,不时便顺着人流走到了一条河边。河并不宽,两岸都站满了人,人们手里都捧着一盏灯,然后虔诚的将灯放入了水中,看着顺水飘走的河灯,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红衣看着人们这一系列举动,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但她也不敢再胡来,生怕自己再闯了什么祸。归云看着红衣的神情,对红衣温和道:“你在这里等一下,千万别走开。”
红衣乖顺的点点头,归云便转身离去。没一会儿功夫,归云手里也捧着一盏河灯过来,他将河灯捧到红衣面前,含笑道:“这个给你。”
红衣开心的接过,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喜悦:“给我?可是我没有钱。”红衣说到这里有些沮丧。
归云彻底被红衣逗乐了,伸手点了一下红衣的额头,笑道:“学的还挺快,这个是我送给你的,不是卖给你的,所以不要钱。”
红衣一听乐了,明亮的眼睛里布满了星辰:“好,好。”
归云护着红衣来到河边,对红衣说道:“你看旁边的人,把这个河灯放进水里,然后合起手掌许下你的心愿。”
红衣看看周围的人,再次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是许心愿?为什么要许心愿?”
归云耐心的讲解道:“不管是人还是鬼魂还是神仙,他们心中都有自己渴望办到的事,渴望得到的东西,或者事心中喜欢的人,这些就叫做心愿,如果在这一天把河灯放下去,神明就会帮助他们实现心中的愿望。”
红衣一听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她话音落下,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将河灯放入了水里,然后合起手掌大声道:“我希望上清君能永远在我身边……”
红衣猝不及防的高声许愿,震惊了周围一片人,归云也一脸吃惊的看着红衣,等彻底反应过来忙拉了红衣退出来。
红衣话音没落就被归云拎了出来,十分不解的问:“怎么了?我又闯祸了吗?”
归云摇摇头,苦笑不得:“那有你这样许愿的?凡间的人们都讲究心愿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红衣一头雾水:“不能说出来?不说出来,神明怎么能知道?神明不知道还怎么帮他们实现心愿?”
归云竟然被问的无言以对:“这不过是人们心中的一点期盼,若说实现终究要靠自己的,神明都很忙,哪里能顾得上这无边众生的心愿?”
红衣撇撇嘴:“说了半天,还是自己哄自己开心嘛。”她说到这里,突然狡黠一笑,看着归云道:“上清君,你不就是九重天的神仙吗?那你可以帮我实现我的心愿吗?”
归云顿时睁大了眼睛:“我?”
红衣认真的点点头:“对啊,你不是说神明可以帮助人实现心愿吗?那你可以帮我实现吗?”
归云深深的感觉自己被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勉强道:“你的什么心愿?该不是刚才你说的吧?”
红衣认真的点头道:“是,就是那个,我希望上清君能长长久久的陪在我身边,跟我说话,跟我过节。”
归云真真正正的无言以对,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傻的一个鬼魂,能在冥界闯出什么大祸来:“就这个吗?你为什么不希望我可以放过你?不杀你?”
说实话,红衣这个心愿,归云还真能帮她实现,但若是她说希望自己不杀她,那才叫他为难了。
然而红衣很是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就凭他们,杀不了我的,而你,上清君是不会杀我的。”
归云十分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杀你呢?你可是亲眼看到了,我带着天兵天将来就是为杀你的。”
红衣灿烂的笑容丝毫未减分毫,学者归云的样子伸手点了一下归云的额头,笑道:“因为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啊!”
归云被红衣这一举动怔住了,更被红衣这句话深深的刺中了要害,确实,对于这样一个姑娘,他确实下不了杀手,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是九重天的神仙,红衣是非杀不可。
红衣看归云走神,晃了晃归云的手臂追问道:“上清君,你到底帮不帮我实现?”
归云回过神看着红衣,神色认真道:“好,我答应你,你这个心愿,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红衣见归云答应,高兴的手舞足蹈,原地转起了圈,像一只火红的蝴蝶翩翩起舞,又像是一株鲜红的曼殊沙华迎风摇曳,归云情不自禁的看出了神。
话说归云带着红衣回到冥界时,远远就看到天兵天将在酆都大帝的带领下朝着二人围了过来。归云的神色变的凝重,因为他知道这一刻终究要来了,而身边的红衣却恍若不觉,依旧紧紧抱着手里的酒坛点心新鲜玩意,和那盏曼殊沙华的花灯,自顾自的玩着。
归云微微压低些声音担忧道:“他们过来了,你不赶紧逃命吗?”
红衣抬起眼睛瞟了一眼逼近的人群,根本没当回事,反而答非所问道:“上清君,你今天陪我过了人间的节日,我带你去我生长的地方看看吧。”
归云诧异:“你生长的地方?”
红衣神秘一笑,一把拉住归云,一闪便化作一红一白两团浓雾,朝着黄泉水便散了进去。动作极其快,一众天兵天将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千尺黄泉水,那是无人敢入的幽冥禁地。
红衣带着归云,穿越了千尺黄泉水,来到这千尺黄泉之下,归云恢复人形后,眼前的世界已经是一片苍茫茫的隔壁沙海,千里赤壁,放眼望去,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这里是女娲娘娘最初造人的地方?”归云面对眼前的世界,一脸震惊的问。
红衣点点头,朝着沙漠深处走去:“是,只不过后来,这里被彻底覆盖,当初所造的人也都被消灭了。”
归云知道这件事,但他依旧疑惑:“据说当年女娲娘娘将最初所造的人尽数毁灭,那你又是从何而来?”
红衣苦笑两声:“当年女娲娘娘造我时,已经生了毁灭这里的心,我最终未能造完便将我丢弃了,她本没有为我注入仙气,以为我不会成活,但她不知道她在捏造我时不小心弄破了手指,我的体内便有了女娲娘娘的一滴神血,以至于后来这里被覆盖时,她也未曾在意我,谁知经过了这几千年,我竟然吸纳幽冥界的厉鬼之气活了过来。”
归云听红衣讲述了自己的来历,不经唏嘘,说起来,红衣若不是出现在这幽冥界的千尺黄泉之下,吸纳了冥界的厉鬼之气成为了鬼魂,还是上古时期正儿八经的仙身呢。只可惜,没有如果。
红衣带着归云来到一颗枯朽了不知几千年的大树杆旁,将怀里抱着的东西都放进一个树洞里,然后纵身一跃坐在树干上,拍拍手轻松道:“上来吧,这就算是我老窝了。”
归云看看这荒凉的地方,叹了口气也纵身一跃坐在红衣身边:“这里永远都是这样吗?”
红衣点点头:“方正从我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就这样,从未变过。”说完还为自己抱不平道:“你知道吗?这里真的太无聊了,我就想上去像酆都城的鬼一样生活,至少有人跟我说说话也成,可是他们一见我就对我喊打喊杀,都是鬼魂,他们怎么就那么容不下我?”
归云从下了千尺黄泉,脸上就在没有出现过笑意,他看着眼前的世界,这一刻切身的感受到了红衣心中的孤寂和荒凉,然而在这样的境遇里生长出来的姑娘竟是红衣这样的性子,活灵活现,单纯可爱,他渐渐觉得,自己对红衣下不去手。
“红衣,听说你大闹地府,是真的吗?”归云的脸上略带哀伤的问。
红衣点点头自责的垂下了眼睛:“是,那是我第一次出去的时候,我以为上面和这里一样空旷没有任何鬼魂,动作便大了些,后来我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可是他们都不听我解释,一心要打散我的魂魄。”
红衣这番话,归云完全可以理解,这确实情有可原,但幽冥界一心要打散红衣的魂魄,只怕不是因为她动作大惊扰了地府,而是因为她太厉害,酆都大帝引以为患吧。
“你可是打乱了阴阳两界的命盘?还将许多鬼魂放到了阳间?”归云再次问道。
红衣依旧点点头如实回答:“是,上清君,你不知道,他们太欺负我了,本来我也就是不知道不小心才惊扰了他们,我都跟他们说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可他们就是不依不饶,还把我丢进了油锅里,火海里,最后看我依旧没死,索性要将我打入无间地狱,你说我还如何能忍?于是我一气之下就摔了阎罗殿的一个盘子,打开了鬼门关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