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倾城点点头,语气极其平淡:“明日你亲自去一趟,杀了吧。”
玉娘答应一声,接着道:“姑娘不准备再问问玉生凉大公子的下落吗?”
玉倾城冷哼一声:“她如今恨极了我,是她做的不是她做的都应承了下来,你觉得她会告诉我大哥的下落吗?不是白费唇舌。”
玉娘认同的点点头,这时承愿道:“娘亲,明天潇湘,让我去吧。”
玉倾城和玉娘一怔,都看向了承愿,承愿依旧一脸温润乖巧。
最终玉倾城翻了个身躺平,轻吐了口气:“也罢,你若想去就去吧,只是娘亲毕竟是玉氏人,你也是咱们玉氏血脉,当着潇湘重多玉氏血脉弟子,切不可做的太过。”
承愿点点头:“娘亲放心,承愿明白。”
“再去给我倒盏茶来。”玉倾城朝着承愿说一声,承愿忙起身去倒,她又对玉娘道:“大婚那日,武陵桃花为何没有出现,南宫雪最后又在何处,可有去查?”
玉娘捏着玉倾城的腿,神色如常:“姑娘被带走之后,我便去查了,结果却有些意外。”
“意外?”玉倾城诧异。
玉娘点点头:“据证实,那日武陵桃花的弟子都由青绾姑娘统领,而青绾姑娘不知为何却迟迟未到,就在出事时,青绾姑娘派人将南宫宗主匆匆请了去,直到姑娘落难被潇湘带走,南宫雪和青绾才带着人赶到。”
玉倾城满脸疑惑但却不敢置信:“青绾?”
玉娘正色:“是。”
“怎么可能,青绾怎么可能?”玉倾城决不相信青绾会指他于死地。
玉娘认真道:“之后我也曾问过青绾姑娘,她的答复是那日被玄门修士半路阻拦,所以才来迟了。”
玉倾城失笑:“看来,一场局到最后,还真是被人算计了,很好。”
玉娘叹惋一声:“好在,都没有事,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玉倾城微微一笑,看看承愿,点点头。
承愿看了眼窗外,说道:“娘亲,下雪了。”
玉倾城和玉娘同时将目光递向了窗外,此刻的外面,梨花飘雪,洋洋洒洒一片洁白。
玉娘被小厮叫了去处理前面大堂的事,玉倾城看着这场大雪疲倦之感顿时消除,她从床榻爬起来出了房门,坐在廊檐下的台阶上,看着这漫天飞雪陷入了沉思。
这些日子她所经历的这一切,虽然细算只是短短七八天的光阴,却有种恍若隔世。
承愿出来,为她披上了一件黑红色锦缎封毛斗篷,也挨着她坐了下来,仰起脸看着着漫天的雪花,淡淡的问道:“娘亲可是在想这些天发生的事?”
玉倾城点点头:“这一切,就像一场梦。”
“是啊,我也没想到,执着了23书网p;rdquo;承愿不由感慨一声。
玉倾城静静的看着雪,没有说话。
“娘亲。”
“嗯?”
“你,原谅他了,是吗?”承愿突然问道。
玉倾城一脸浅笑:“你不也打心底原谅他了?”
“才没有。”承愿下意识否认。
玉倾城看着他笑道:“那你今日为何会护着归云?”
承愿一脸不承认道:“我护着归云,那是因为云笑。”
“哦,明白了。”玉倾城似有所悟的感叹一声。
承愿听着味道不对,忙又解释道:“娘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我是……”承愿一时着急,说不上话来。
玉倾城点了承愿一下鼻子,笑道:“我们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承愿公子,也有词穷的时候?”
承愿急的耳朵都红了,玉倾城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随后她将脑袋靠在承愿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好了,不逗你了,承愿,你知道吗?这千百年来,今天的娘亲是最开心的一天。”
承愿伸出手臂从她背后将她揽住,让她靠的更踏实些,温和问道:“为什么?是因为这一切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吗?”
玉倾城摇摇头:“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和卿愿那丫头都活着,而且我终于在今天,将所有的恩怨彻底的放下了,再没有对爱的偏执,也没有对恨的执着,放下这一切,心里顿时觉得宽敞了许多。”
承愿开心的笑了:“娘亲,只要你开心,承愿就开心。”
玉倾城坐直了,认真的看着承愿:“所以,娘亲希望承愿永远是那个心若琉璃的如玉少年,不会被这世间的是非恩怨所染污,不会被爱恨情仇蒙蔽了双眼。”
承愿将玉倾城的双手握紧手里玉倾城,一双黑亮深情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她,声音温润的说道:“娘亲,承愿明白你的心,所以娘亲放心,不管承愿身处何种是非恩怨,面对何种爱恨情仇,承愿的心永远是这颗琉璃心,不偏执,不怨怼。”
玉倾城终于很是欣慰的点点头,重新靠在了承愿的肩上,她想说,承愿同样是她心中的暖阳,不仅照亮了她前世,更温暖了她此生。
“云卿愿那丫头,天天琢磨的怎么杀我。”
“念在她从小没娘的份上,承愿大人有大量,就不和她计较了。”
“那不行,要说大也是她大,我才不会惯着她。”
“你懒得搭理她,自有她爹收拾。”
“云昭寒要是再敢欺负你,我还是会杀了他。”
“好好好,到时候娘亲就在旁边给你喊加油……”
“承愿,你说灵墟山现在会下雪吗?”这是玉倾城靠着承愿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
灵墟山归云宗。
云昭寒站在云涯台的院子里,一身如常的白色衣袍,披着一件白色的锦缎斗篷,它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看着雪花在掌中慢慢融化,清绝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它的右手覆上心口,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轻薄的双唇,缓缓的勾起了一侧嘴角。
“爹……爹爹……”云卿愿一迭声的哭腔由远及近,云昭寒顿时皱了皱眉头。
只见云卿愿披着云被散着头发就跑了过来,一头栽进了云昭寒怀里。
“出什么事了?”云昭寒慈爱的抚着云卿愿的头发,柔声问道。
“爹爹,我做噩梦了,梦见那妖女,那妖女杀人,她还笑着看着我,说要把我也杀了,就像她母亲那样……”云卿愿被吓的语无伦次,紧紧抱着云昭寒不撒手。
云昭寒一听,脸色顿时一沉:“以后不准叫妖女。”
“爹爹……”云卿愿不服气的喊了一声,表示抗议。
云昭寒无奈,只好说道:“好了,今夜就在云涯台睡吧,爹爹守着你,不怕。”
云卿愿委屈巴巴的点点头,跟着云昭寒进了云涯台,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云涯台。
安顿云卿愿躺下,云昭寒坐在床榻边陪着她,云卿愿眨巴着眼睛问:“爹爹,母亲被她折磨死了,你会杀了她为母亲报仇吗?”
云昭寒一脸淡漠:“不会。”
云卿愿继续问:“她将归云害到如此,将爹爹害到如此,你会杀了她吗?”
云昭寒依旧二字:“不会。”
“爹爹……”云卿愿还要说什么,就被云昭寒止住。
“卿愿,我不会杀她,你也不准对她不敬,归云的今日与她无关,爹爹也不是被她所害,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云卿愿眼底划过一抹灰暗的笑容,她静静的看着云昭寒,没有在说话。
“安心睡吧。”云昭寒为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
云卿愿闭上了眼睛,云昭寒却陷入了沉思。云卿愿对玉倾城的恨已经深入骨髓,而玉倾城又不愿她心怀愧疚与自责的活着,所以,云卿愿对玉倾城绝对不会轻易释怀。而他,终将夹在这两个人之间开始漫长的和稀泥之路。
话说多日不眠不休的玉倾城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黄昏,挣开眼周围是一片昏暗,可能是觉得她不会醒来,便没有点灯。而她确实也还有倦意,翻了个身便又睡去。
就在这时后院一阵打斗声断断续续的传入了耳中,她极不耐烦的喊了个小厮进来,问原因。
小厮回答:“归云宗大小姐和承愿公子打起来了。”
玉倾城挺尸般坐起来,面无表情道:“告诉承愿,去远点打,不要打扰我睡觉。”
小厮机械般的答应一声,一溜烟飘了出去,玉倾城一把拉上锦被蒙住头,倒头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玉娘再次进来,抚着玉倾城的肩温柔道:“上清君来拉架了,说顺便想见姑娘一面。”
玉倾城往紧裹了裹被子,迷迷糊糊道:“让她管好自己姑娘,面就不用见了。”
玉娘应声离去。
又过了许久,玉倾城正睡的香,就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好梦被再三打扰,心中顿起恼火,翻身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个粽子,闷在被子里吼道:“只要不出人命,都不要来烦我!”
这次来人并没有应声离开,而是试图将她蒙着的被子拽下来。她顿时如一只炸毛的猫,猛的坐起来,一把拉下蒙在脑袋上的锦被放声大吼:“还有没有完……”
然后她突然感觉氛围不对,扒拉开自己蓬乱的头发,勉强露出两个葡萄般的眼睛,瞳孔在一瞬间,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