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这位满头银丝的三朝元老又重重地磕了个头,仿佛是在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决心。
盛淼冷着一张脸,旁人看不懂他的表情。
袁老,您先请起。
他薄唇轻启吐出这句话,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并未透露出任何的惊慌或者杂乱。
那被称作袁老的人却执意跪在地上,皇上若是不允,老臣就长跪不起!
他这么一闹,众人倒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了。
谁都知道这位袁老倔强的很,但他们也很清楚,苏家可不好惹。
现如今苏月璃凤冠泣血,即便是不祥之兆,除了这位袁老外,也没人敢当面明说,毕竟谁也不想成为苏家的敌人。
满朝文武都很清楚,苏锐对这个女儿可是宠爱有加,苏铎本人也十分疼爱自己的侄女,若是这个时候撞在枪口上,日后指不定要被苏铎怎么对付。
更何况,圣上的心思实在不好猜,倘若盛淼不将此当回事,反而继续将苏月璃封为皇后,那此时站队袁老的人,以后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袁老乃是堂堂三朝元老,苏家当然不敢动他,可是其他人,苏家轻而易举地就能摘除。
所以现在,无人上前说话,也没人上去劝袁老,他们只是低着头,权当此事和自己无关,高高挂起。
苏铎咳嗽一声,对苏锐使了个眼神,又朝着袁老努努嘴。
苏锐毕竟是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过的,即便大多数事情都听从自己哥哥的指示,他自己也很清楚有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所以有了长兄的暗示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咬着牙走到袁老身边,跪地叩首,我主万岁,袁老言之有理!
众人哗然,一直做叩首状的袁老怔了一下,慢慢起身。
他回头看到的,便是满眼泪水、但表情异常坚定的苏锐。
盛淼挑眉,国丈,您怎么
陛下,凤冠泣血实乃不祥之兆,我苏家对不起您的信任和栽培,居然出了这样一个祸害!
苏锐悲愤地说着,声音铿锵有力,像是一把把大锤砸在地上。
苏家惹下这样的乱子,理应全族自尽,以表我家族愧对皇恩的决心,但国运要紧,还请陛下依照袁老所言,尽快斩了我那孽障女儿!
袁老有些难以置信,苏贤弟,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为了东盛国的百年国运,亲生骨肉又如何?!
苏锐悲愤地说着,脸上是舍生取义的决心和顿悟。
只要能让东盛国昌盛,只要能稳住陛下的江山社稷,哪怕是要我们全族的命,臣也心甘情愿!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不少人都暗挑大拇指,称赞苏锐能为大局考虑。
而苏铎也不闲着,上前搀扶袁老,袁老,您先请起,地上凉,当心您的身体。
他悄悄用力,将袁老拽起来,等他站稳了,便不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反身跪在盛淼面前,皇上,臣弟所言极是,还请您以大局为重。
但苏家里毕竟都是臣的血肉至亲,臣实在没有弟弟那般大义,所以臣斗胆请您放过苏家老小,臣愿从此以后驻守边疆,永不回朝!
满朝的文武百官议论开来,有的巴结苏家的此时赶忙说,使不得啊,苏将军,您这样的人才是国家社稷需要的,怎么能一辈子留在边疆?
皇上,还请您三思啊!苏将军一家忠心耿耿,杀不得!
那些巴结苏家的人,趁着此时群魔乱舞,急忙为苏铎说好话;而和苏家有仇的人,也趁机贬低了几句,一时之间人多嘴杂,整个太和殿却是变得像菜市场一般乱哄哄。
盛淼实在烦了,敲了敲龙椅扶手,肃静,肃静!
他一发话,众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纷纷安静下来。
盛淼看着他们,莫名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从小不受宠,是皇子们之中最低贱的那个。
没有先帝的宠爱,没有母妃的庇佑,他的皇兄们都把他当做傻子戏弄,就连其他皇子的随从们,也可以随意欺负他,盛淼过的比街边的乞丐还不如。
而现在,他这个最不可能登上皇位的人,却是坐在太和殿上,稳稳地坐着龙椅,一呼百应。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透明皇子,而是尊贵的一朝天子。
只要他皱皱眉头,下面的人就要提心吊胆;只要他心情不好,其他人都要挖空心思讨得他的欢心。
他已经将过去的一切埋葬,包括那些知晓自己不堪往事的人,现在的他不再是任人欺负,而是将所有人的命运握在手中!
从未享受过此等权力的盛淼无比喜欢现在这种感觉,所以他干脆站起身来,器宇轩昂道,这是朕的江山,不需要你们来替朕讨论!
众人吓了一跳,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冒出这样一句话。
果然是君心难测。
而沉浸在自己喜悦之中的盛淼,放声大笑起来,朕难道还比不过那商纣王?
急忙有人摇头,皇上乃是真龙天子,智勇双全,和那纣王比起来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操心朕的江山?盛淼反问。朕有治国的才能,当然可以将东盛国好好地治理下去,自然不会因为什么不祥之兆而被吓倒,当然也无需理会!
袁老心里着急,可是陛下
够了。盛淼挥挥手。你们说凤冠泣血对东盛国不利,朕偏要看看,究竟是这灾厄强,还是朕这紫薇帝星更上一层楼!
苏铎默默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
他让苏铎先上演一出舍生取义的戏码,把众人的同情赚足,同时逼得袁老不能再说什么,紧跟着自己再暗示盛淼斗不过天,让他赶忙做出决断。
苏铎了解盛淼,他知道自己这位君主本就年轻气盛,凡事都不肯服输,更何况盛淼儿时遭遇太多磨难,自然有一股与外界一切阻力唱反调的心理,所以这三番五次的冲击下来,他肯定会剑走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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