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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b>                  陈思婉见此,低下头,微微握拳,强迫自己冷静。接着如刚才一般,哼了几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哭泣,接着说下去“我想去找他,却不知道他在哪儿。我还记得三年前,为了考试,他去了京城,可时过境迁,他还在不在京城,我根本就不知道;何况,我也不知道去京城的路该怎么走……”

    说着,又抹了两滴眼泪。擦了擦,哽咽了片刻,陈思婉又说道“想来想去,我还是想回到沪城。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家,是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关键是,岳成哥不管去了哪里,这里也是他的家,他总是要回来的。于是我一路走一路问,遇到好心人,就坐他们的马车,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总算是回到了沪城。”

    “这么说来,这一路上,你还算是顺利?在东丽杀人潜逃,那些人真的会放过你?”顾鑫的声音带着些讽刺的味道。

    陈思婉抬头看他,捏了捏拳头,复又低下头去,摇着头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我都是紧紧张张,但奇怪的是,从未发现可疑之人。本以为他们是因为找不到我,而就此放过我,其实在我看来,比起我爹,我一个小女子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到了沪城附近,我就放松下来了。没想到这一放松,就出事了……”

    “他们在跟着你?”顾明琴问道。

    陈思婉微微颔首“大姐在那天遇见我,我确实是为了顾叔叔。进城之前,我路过坟地,想着和他说一声,也算是对得起他,对得起岳成哥了……那天我拜祭完顾叔叔,起身准备入城,无意间一回头,就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我吓了一跳,撒腿就跑。那个人突然跑过来,抓住了我。我一回头,看清楚了他的脸,居然是当初看管我们的护院。”

    “东丽人?”

    “应该是的。”陈思婉再度点了点头,“我看清了他,吓了一跳,本欲逃跑,却被他击了一掌,刚好是击在胸口。那一刻,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想到了岳成哥,想着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我真的不甘心……”说到此,陈思婉再次泣不成声,捂着嘴,痛哭不已。

    顾明琴、贺孟宇、顾鑫三人只是相互看着,谁也没说话。待得陈思婉从悲伤中清醒过来,渐渐地停住了哭泣,贺孟宇才再度开口问道“陈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东丽人跟了你一路,却并没有杀人,甚至于没有出现在你面前;却在你回到沪城的那一刻突然出现。你觉得这样的解释,说得通吗?”

    陈思婉吸了吸鼻子,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然后跟着我的;这一路上,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想是不是我无意间回头,发现了他,所以才杀人灭口……”

    “就因为你回头看见了他,所以才杀了你?”贺孟宇微微挑眉,不能相信,“这一路上,你都没有发现,说明此人武功高强;既是如此,怎会又突然让你看到了呢?”

    陈思婉流着泪,拼命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杀了爹爹,拼着一口气,回到沪城,不为别的,就是想再见岳成哥一面。这位大人,如果你不相信小女,小女任杀任刮,绝无怨言。小女只求,临死之前,可以见一见岳成哥,小女就死而无憾了。”说完,“砰”的一声,以头伏地,嚎啕大哭。

    “陈思婉……”贺孟宇下意识地喊了声,想要阻止,还是慢了一步,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该如何是好?陈思婉所言真假尚且不知,她想见那个顾岳成,此人现在何处,自己可是一无所知啊。不过还好,顾明琴此时开口,接过了这个问题—

    “我早就和你说过,岳成两年前就没了消息,不知道在哪儿……”

    “明琴……”顾鑫呵斥一声,目光中有些埋怨。这样的事,如何能告诉陈思婉?正欲训斥,但见那陈思婉突然抬起头来,一抹眼泪,非常急切地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一年两年,甚至是一辈子,为了岳成哥,我可以终身不嫁。”陈思婉说着这话,看向顾明琴的目光,满是坚定。之后又转头,看着贺孟宇,“我知道,小女说的话,这位大人可能不会相信。小女也没办法,爹爹当年贪慕虚荣,迫害同胞,人人喊打,思婉作为他的女儿,也是如此。思婉刚才所言,无凭无据,仅是思婉一家之言,大人若是不信,思婉也无可奈何。大人尽可以把爹爹的罪名压在思婉的身上,父债子偿,思婉绝无怨言。但求大人可以缓上几天,让思婉最后见一见岳成哥;或者是思婉死后,让岳成哥在坟前倒一杯酒,思婉死而无憾……”

    “怎么着,死了还不罢休,想让岳成娶你入门?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会让岳成去看你一眼,你这样的女人,只配埋进乱坟岗……”顾鑫此时突然站起身来,冲着陈思婉激动地吼道。面色涨红,以至于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已然是长咳不止。

    “叔公……”顾明琴见此,急忙走过去,扶着老人,为他拍着背。余光暗暗地打量着陈思婉,对方把头压得很低,以至于顾明琴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越是如此,顾明琴越发觉得此人的危险。

    “顾老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贺孟宇也在旁边劝慰,“顾老爷,本官理解你的心情,当初陈锦显害死了顾大夫,确实是十恶不赦。可这件事,陈小姐也未必参与过。据我所知,陈小姐当初只不过才十四五岁,这样的事,陈锦显也未必会告诉她;何况陈小姐对令公子的一片情意,连我这个外人,也感动不已。我想,若是陈小姐当初知道此事,肯定会设法阻止……”

    “贺大人,你是不知道,当初……”老人本欲说明,到头来却是一阵叹息。

    贺孟宇却不理会这些,接着劝道“老顾叔,你放心,本官在这个位置上,自然不会感情用事。你让本官把这件事问清楚,如若当初顾大夫的死,真的和这个陈小姐有关,本官就算是再感动,也不会徇私的。顾老爷,你觉得如何?”问完这些,贺孟宇同时向顾明琴使了个眼色,希望她也劝劝。

    顾明琴心里明白,扶着老人坐下,温言道“叔公,事情到底如何,陈小姐如何处置,还需要贺大人定夺。公报私仇之事,如何都不合适;而且贺大人公正廉明,我相信定然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说到此,余光扫了眼陈思婉,她好像是有点紧张,身体一震,抬头迎上自己的目光,复又低下头去,双拳紧握。

    顾明琴看是如此,不动声色,只是拍着老人的肩膀“你放心。”

    顾鑫虽是心有不甘,但顾明琴、贺孟宇都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坚持,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向着贺孟宇拱手一拜“那就有劳大人了。”

    “顾老爷客气了,贺某职责所在。”贺孟宇笑着回了礼,也不多说,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陈思婉,厉声质问,“顾老爷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本官问你,当年你父亲陈锦显加害于顾家梁大夫之事,你可知情,是否参与其中……”

    “大人,小女子冤枉啊,对于此事,小女最开始的时候,真的是一无所知。小女可以对天发誓,如有假话天打雷劈。”陈思婉说着,举起手来,好似信誓旦旦。随后把手放下,垂下头来,“我和岳成哥从小在一起,一起长大。十岁那年,我就立下誓言,非君不嫁。在我眼里,岳成哥早就是我的丈夫,顾叔叔也算是我的父亲,我怎么可能让我爹去杀他?”

    说完,猛地抬起头,蹙眉看着三人。

    “那你是如何知道此事?顾岳成告诉你的?”贺孟宇接着问。

    陈思婉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那日在公堂之上,何东认罪,撞墙而死。我就觉得事非寻常,怕是和父亲有关,回去以后,问起此事,父亲总算是承认了……”

    “既然已知陈锦显就是杀人凶手,为何还要隐瞒不报,难道你是想包庇凶手不成?”贺孟宇拍了一下桌子,再次厉喝。

    陈思婉慌乱地摇摇头,哭喊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我被爹爹骗了,骗了……”

    被骗了?这个答案让贺孟宇大吃一惊,抬头看向顾鑫祖孙俩,二人也是一脸茫然。齐齐回头,再度看向陈思婉。此时她擦干了眼泪,哽咽地又说道—

    “当日,父亲承认了这件事,我第一反应是,让父亲去投案自首,向顾家赔礼道歉;而父亲却骗我说,他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我……”说着说着,陈思婉再次泣不成声。吸了吸鼻子,又道,“他和我说,那天杀人是个意外。他和顾叔叔吃饭,提起我和岳成哥的婚事,没想到顾叔叔居然会反对,而且还恶言羞辱,我爹气不过……”

    “所以陈锦显就杀了人?”顾明琴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厉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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