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人说话?在祠堂里啊?”老张也是惊讶万分,看到自家小姐点点头,便信以为真,也学着她的样子,上下左右地看了看,却又是一无所获。回头却看见顾明琴眉头紧锁,神色不安,便好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的探问道,“大小姐,你是不是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太累了?”看见老人重重地点点头,顾明琴只觉得一股困意袭上心头,打了个哈欠,颔首道,“可能是这样吧,今天一天确实是累了,还没来得及休息。”说罢,转过身,慢慢地往回走。
老张不放心,提着灯笼,慢慢地跟在她身后。走了没一会,顾明琴突然再次停了下来,又是一阵四处张望。
“大小姐,你怎么了?”老张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太累了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想图惹惊慌,顾明琴只能这样说道。
继续往前走着,那种感觉却挥之不去,非常莫名。自己怎么会听到陈思婉的声音,而且还那么清楚,真的只是幻觉吗?回头看去,身后只有一个张叔寸步不离的跟着,没有什么陈思婉。可为什么自己就是有一种感觉,她在自己的身后,正用那双锐利的、满怀恨意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想到这,顾明琴陡然间觉得阴冷无比,本能地裹紧了衣服,快步往前走去……
“怎么回事,她怎么走了,而且走得这么快,难道她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屋顶上,看着匆匆远去的背影,陈思婉禁不住蹙起了眉头,不解地看向身边的黑衣人。
“或许是感觉吧。”黑衣人淡淡地说道,眼睛直视前方,半眯着。此时的他,或许是相信了陈思婉,或许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在她面前,以真面目示人。此人满脸阴鹜,额头上一枚清晰的刀疤,直到鼻尖,在月光的照耀下,更为恐怖。想当初,第一次在陈思婉面前揭开面罩,着实是把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吓了一跳。不过,相处了大半天,对于他这个恐怖的、令人作呕的面容,陈思婉已经无所谓了。
“感觉?”这是什么意思,陈思婉不明白。
“刚才你的声音非常清楚,传进她的耳朵里,就像是你站在她身边。就是因为这个,我猜想,她应该是有所怀疑了。”黑衣人说着,回头看着陈思婉,嘴角轻扬,本来想笑,却因为那一道长长的疤痕,让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狰狞,“刚才她和那个老头说的话,你没听见,我却听的清清楚楚。她怀疑了,看起来她不觉得这仅仅是幻觉。”
听到这话,陈思婉默默地低下头,咬唇,沉默着半天不说话。
“怎么了,不忍心了?”黑衣人轻轻挑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谁说我不忍心了?那个顾明琴,我巴不得她现在就死,马上就死。”听他这么说,陈思婉激动万分,大声反驳。就在这时,对方以指覆唇,冲自己轻轻摇头,眸子里露出冷酷的眼色。吓得她浑身一震,急忙转过头去,不敢看他。经他提醒,陈思婉也清醒过来了,向下望了望,院子里安安静静,顾府的人各回各位,回房休息了。
无人发现,陈思婉暂时安了心。回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对谁不忍心,都不会对她顾明琴不忍心。因为她,岳成哥离开了我,独自远去,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我在漂泊大雨中,什么也不顾,跪在她的面前,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她还是不是人……”
火气上来了,她禁不住抬高了声音,悲愤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地落下。
随手一抹,擦干了眼泪,陈思婉接着激动万分地说道:“是她,和那个何冲串通一气,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父亲,让人暴打我父亲,害我父亲身败名裂、我颜面尽失、无家可归……”
“当初可是你父亲陈锦显先害死了顾家梁啊。”黑衣人刻意提醒道。
“可那又怎么样,何东已经死了,一命赔一命,难道还不够么,非要也把我爹爹拉下水?那个顾家梁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尊贵,非要赔上两条命才可以善罢甘休吗?”说到激动处,陈思婉气喘吁吁,久久不能平静。待得慢慢地缓和下来,抬头看去,瞥见黑衣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禁不住冷笑,“都是因为你们,我爹可是为了你们杀了顾家梁……”
“那陈小姐准备怎么办,杀了我吗?”黑衣人说着,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陈思婉摇摇头:“我不会杀了你,没这个本事,也没什么意义。就算是我杀了你,提着你的脑袋去见顾明琴,她也不会承认我,更不会感激我,尤其是那个顾鑫,说不定还会羞辱我一顿,然后把我赶出家门。”提起这两个人,陈思婉显然是恨之入骨,紧握双拳,脸上恨恨。
过了许久,她松开了拳头,回头看着黑衣人:“我要你教我,教我杀人的本事,我要亲手杀了她顾明琴。”
“难道你就不怕那个顾岳成报复你?那可是他的亲姐姐。”
陈思婉闻听此话,默默地低下头去,咬着唇,皱着眉,看表情,好像是矛盾万分。但一刹那的功夫,她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我不管,既然她顾明琴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为什么她可以为父报仇,我就不可以?她让我和我爹身败名裂,我也可以让她名誉尽失,这是她欠我的,必须还给我。至于顾岳成……”
提到这个名字,陈思婉再次回过头去,看着黑衣人:“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会让他回到我的身边。”
“不错,我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如果你真的杀了顾明琴,他会不会对你一如既往……”
“没关系,我只要他回到我身边,这辈子,他只能是我的。”陈思婉说到这,慢慢地眯起了眼睛,眸子里露出了一丝丝狠戾的眼色。
“甘草和大戟相克,这是常识,难道你不知道么,用在一起会死人的。”
“可如果不用大戟,根本就没办法解毒。”
“不一定,我觉得乌头也不错……”
“乌头药效太弱,绝对不行……”
“药效太弱慢慢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慢慢来,说的容易,这可是剧毒,过不了多久,深入骨髓,人就完了……”
“没那么严重吧,老顾叔不是有什么调理药方,慢慢来,听我的,就得用乌头……”
“不行,必须是大戟……”
还没有走入医馆,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顾明琴、冯德明、方敏三人面面相觑。恰在这时,在医馆门口来回踱步的赵文明无意间一回头,看到三人,仿佛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狂喜的迎了过来:“大姐儿啊,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里面就乱成一锅粥了。”
“发生了什么事,里面是些什么人啊,病人吗?”顾明琴本能地抬起头来,向外张望。
“如果是病人,那就好办了。”赵文明深深地叹了口气,“老顾叔不是说今日开什么毒药研究会,这些人一大早就来了,十几个呢。据说是秦大夫推荐的,都是解毒的高手。他们聚在一起,就开始吵吵闹闹,如今越吵越凶……”话未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有人拍了一下桌子。惹得赵文明一个哆嗦。
“什么,这么早就来了?”而且还这么多人?顾明琴不由地回头,望向冯德明、方敏二人,难道这么多人都是擅长解毒之术吗,若是如此,他们中间有没有可能也有像陈锦显一样东丽人的奸细?想到顾鑫的担心,顾明琴也禁不住不安起来。
“是啊,据说秦大夫一露消息,就有好多人报名,各个说自己是解毒高手,经验丰富,那个秦大夫是来者不拒,一下子都让他们来了。今早上我一打开门,蜂拥而至啊。那景象,真的是吓死我了。”赵文明说着,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余惊未了的样子。
“敢问这位大夫,那些人你可曾见过?”方敏恭敬地询问道。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见过。有几个人倒是知道,本地人,也是开医馆的,但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还有的就是生面孔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你还让他们进医馆啊?”冯德明忍不住埋怨道。
“那怎么办,在一起商讨病情,本来就是老顾叔的安排,他们说自己是为此而来,我总不能把他们拒之门外吧。”赵文明显得理直气壮。
“你……”冯德明争不过他,有些生气,刚要反驳,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顾明琴一声轻斥—
“好了,不要再吵了,既然人已经来了,先去看看再说。”顾明琴说完,就径自朝着自家医馆走了过去。方敏也不多说,随着她身后,也走了进去。只留下冯德明和赵文明相互看了看,也就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