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显脸上露出不甘之色:“秦大夫,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今天这顾鑫爷俩根本就是故意的,处处针对我,诬陷我……”
“是不是诬陷,我老头子自会判断,用不着你提醒我。”秦一仁再次厉声打断他的话,面对他震惊的目光,毫不理会,只是转头对那何冲说道,“何家公子,麻烦你继续说下去。”
此时,陈锦显果然是闭了嘴,只是看向秦一仁的目光,渐渐地显露出了杀气。而他的一举一动,则被顾鑫祖孙俩尽收眼底,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什么也没说,只是暗暗地记在心里。
何冲对着秦一仁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然后才接着说道:“我爹和我说,对于顾大夫的死,顾家根本就不相信这是个意外,一直在暗中查访,据说是查出眉目了。而这个陈大夫好像是为了得到什么顾家的秘方,一直是不愿意和顾家闹翻脸,甚至是想通过陈大小姐勾引顾岳成,进入顾家……”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陈锦显。事到如今,连原本对陈思婉抱有同情之心者此时也是轻蔑一笑,原来所谓的爱情,仅是如此。
“我爹说,顾家好像是已经找到了什么证据,对簿公堂,那是早晚的事。陈锦显若是还不想和顾家闹翻,就只能推出一个替罪羔羊,这个替罪羔羊,很有可能就是他。”何冲说到此处,歇了片刻,再继续,“我说,和爹爹有什么关系,在公堂上,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完了么?爹爹说,说不清楚的,吴大人收了陈大夫的好处,一定会帮他……”
“胡说八道。”又一次陈锦显厉声打断他的话,警告道,“何家小子,你诬陷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诬陷县令大人,难道你不怕满门抄斩、家破人亡吗?”
何冲苦笑道:“用不着满门抄斩,现在的何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到底还是个孩子,说起家人的不幸,瞬间泪流满面,呜咽不停。
秦一仁长叹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心中也充满了悲戚。所以虽然急于了解情况,但却并没有催促,只是不停地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待得少年平静了一会,他才试探地问道:“你能不能和我说清楚,你的家人到底如何。你放心,若是真有冤屈,我们医者大会也会想方设法为你喊冤。哪怕是告上京城,也会还你一个公道。”
话音一落,围在他身边的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谢谢,谢谢……”看到这么多人帮他,何冲心里更是感动、感激,不由地热泪盈眶地连声道谢。稳了稳情绪,然后才继续说下去,“我爹和我说,到了最后,他肯定是必死无疑,逃不掉的,陈锦显肯定会给顾家一个交代。到时候我爹会要求陈锦显保护我们,保证我们一家人衣食无忧、平平安安。他说,到时候,千万不要反抗,陈锦显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陈大夫要安排我们离开沪城,不要反抗,听他的就是了。我爹说,陈大夫身后是东丽人,那些人武功高强,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反抗,只会死得更快……”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陈大夫确实是在和东丽人勾结?”秦一仁抓住了这句话,急忙追问。
何冲点点头,正准备回答,却又被陈锦显的一声呵斥打断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越来越离谱了。”陈锦显说着,转向秦一仁,把手放在胸口,好像是情真意切,“秦大夫,这一回,你一定要相信我、替我做主啊。这何家小子和顾明琴联合起来诬陷我害死家梁兄、逼死何东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嫁祸我和东丽人勾结?这不是胡说八道嘛。现在东丽人攻击我华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根本就是一群强盗。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和一群强盗合作?”
“你说不可能,那这是怎么回事?”何冲大喝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沓信封,高高举起。
只一眼,陈锦显就瞪大了双眼,腿一软,再次栽倒在地。
何冲举着那祂信封,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这是这五年时间里,陈锦显和东丽人来往的秘密信件。上面记载了他和东丽人联合起来,暗中使用断魂草,拿患者做实验,意图控制国人的思维,想让他们毫无回击之力,直接成为敌人的奴仆。”何冲说到这,猛地回过头去,怒视着那陈锦显。稚气的脸上不仅有仇恨,还有愤然。
“真的是这样么,赶快让我看看。”三位老人颤抖着手接过书信,打开一封,仔细地看了起来,围在他们身边的人因为距离近,也就各拿了一份,相互拜读。渐渐的,众人的脸色都慢慢地凝重起来了,尤其是秦一仁,看完了信,他抬头看向何冲,“就这些了吗,还有没有别的?”
少年轻轻地摇摇头:“我爹手里只有这么多。我爹跟我说,以前陈锦显不信任他,这些信件,他是看不见的。后来,陈锦显相信他了,有时候时间紧迫,来不及处理,就交给我爹处理。”年轻人说到这,回头看着陈锦显,禁不住笑了起来,“陈大夫,万万没想到吧,我爹并没有按你的要求,把这些信件处理,而是悄悄地藏了起来。我爹说,陈大夫心狠手辣,既然可以杀了顾家梁,也可以杀了我们。这些东西留在身边,必要的时候拿出来,或许可以救人一命……”
“可是你并没有拿出来……”陈锦显大声吼道,意图让众人明白何冲在说假话。
“拿出来?如果我把它交给你,说不定我们一家人死得更快,说不定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在这里说出真相。”何冲声色俱厉,“出事前几天,爹爹把这个交给我,他和我说,如果他还活着,这件事就罢了;如果他做了你的替罪羔羊,我就把这些信件交给顾大小姐,让顾大小姐替他报仇……”
“你说什么?”陈锦显瞪大了双目,青筋暴突。何东那小子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替自己顶罪。
少年一阵冷笑:“我爹替你死了,但绝不能白死。你是对他有恩,可这么些年来,他对你鞍前马后、死心塌地,报恩,他够了。陈锦显,这些年来,你觉得我傻,常常嘲笑我。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笨,但我不傻。关于你的事情,出事之前,我爹都和我说清楚了。”
陈锦显一听这话,更是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最信任的人,哪怕是死了,关键时刻,还要给自己来个致命一击。
从陈锦显震惊的脸上移开目光,何冲转向秦一仁,接着说道:“接到父亲的死讯,我本来想马上找到顾小姐,为父报仇,但考虑到母亲、奶奶,不得不暂时搁浅,想着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可没想到这陈锦显心狠手辣,派了杀手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奶奶、母亲皆是死于非命。只有我,为人所救,逃过一劫。那个人把我送到了顾府,让我配合顾大小姐说出事情的真相……”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秦大夫,你听清楚了,这根本就是这小子和他顾氏医馆联合起来针对我……”
“你给我闭嘴。”秦一仁大喝一声,因为太激动了,一时间咳嗽不止,半天停不下来。稍微好了一点,他就颤抖着举起手里的信封,“这是怎么回事,陈锦显,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和东丽人勾搭上的,你到底帮他们做了些什么;那些断魂草,是不是你故意塞入患者的药包的……”
“我没有……”陈锦显负隅顽抗。
“你没有,这些信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些信是他们伪造的……”
“我呸。”秦一仁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我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眼不花耳不聋,信上的字迹就是你陈锦显写的,我看的清清楚楚,你还敢狡辩?”
被老人唾到脸上了,陈锦显本能地低下头,擦了一把脸。抬头时刚好对上顾鑫祖孙俩的眸子,他当然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这俩不仅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自己的阴谋,更是想羞辱自己。只可惜,那吴天石到现在都还没有来,白白让自己受到如此大的折辱。想到这里,愤愤地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陈锦显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此生若不能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将自己所受的侮辱尽数还给他祖孙二人,自己妄为人。
“哎呦……”突然被人踢了一脚,陈锦显骤然回神,哀嚎不已。
“说,那十恶不赦的东丽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对自己同胞下毒?那顾家梁大夫,是否是你亲手害死的,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你和东丽人见不得的人的勾当,所以你就想着杀人灭口?”秦一仁抬高了声音,厉声质问。现在的他完全相信了顾明琴的控诉,“陈锦显啊陈锦显,你投敌卖国,残害同胞,你还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