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欧文斯最终也没在警察局里逗留多久。他的父亲的确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一位美国参议员。一群衣着光鲜的大律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保释了出去,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因为这就是泰国的司法系统,用钱说话,然后坏蛋们拍屁股走人。特别当坏蛋是美国白人的时候,他们在东南亚就像大象在羊群里一样,可以肆意而为。
乍伦旺对此只能牢骚满腹,却无能为力。
他走到警察局大厅,正好碰见“Cherry Bomb”(樱桃炸~弹)从收押女犯的临时牢房里走出来。她真名叫做玛丽?麦卡伊,也是警察局过夜的常客了。就乍伦旺所知,她在街上当流~莺已经差不多两年了。
“好啊,警探先生。”她朝乍伦旺打了个招呼。折腾了一晚上,她嘴角边的口红已经渗开来了,黑色眼线也被抹得脏兮兮的。如果洗掉脸上的劣质粉彩,然后再好好睡上一个月,她其实也算个漂亮妞了,乍伦旺暗自想着。
“你又是一个人回家吗?”Cherry Bomb问道。
“天天如此。”乍伦旺为她拉开门,两人一起走出警察局。
“你的左手就不会闹罢工吗?”
她的话让乍伦旺不由得开怀大笑。两人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抬头,望着天空。
“那么,你过得怎样,‘樱桃’?”乍伦旺没话找话。
“我一直这太好了啊。”她抽出一根烟塞到嘴里,点燃了烟,瞥着乍伦旺,含混说道,“你知道吗,如果哪天你不想再麻烦自己的左手了,可以打电话给我。你长得真他妈帅,我可以给你免费哦。不过千万别把我的话告诉老爹,不然我就惨了。”
她吐出一个烟圈,漫不经心地拿小指在左耳上磨拭。她左耳的上半部分完全不见了。
真可怕,她的皮~条客真是只残忍的疯狗。乍伦旺心想。
两人踏着水泥台阶向下走去。
“你看过我跟你说的那个救济项目没?”两人来到人行道时,乍伦旺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在帮朋友组建一个妓~女援救小组,鼓励她们摆脱皮~条客的剥削,甚至最终脱离出卖皮肉的底层生活。
“哦,看过,当然看过,是个好东西。”Cherry Bomb敷衍道,随后朝他灿烂一笑,“下次再见。”
“照顾好自己。”
Cherry Bomb闻言转过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右臀,打趣道:“你再好好想想,这里随时欢迎你哦。”
乍伦旺有些哭笑不得,站在原地目送着Cherry Bomb夸张地扭动着腰肢地离开,直到她走出视线。乍伦旺坐进那辆没有标志的巡逻车,在城区里加速飞驰。穿过半个城区后,他来到了玛格南酒吧的附近,把车停在了疯马酒吧门口。大约15分钟后,一个女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穿着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和黑色半身T恤,露出靓丽的小腹,耀眼的光线让她眨了好一会眼才适应过来。看到乍伦旺的车,她一甩赤褐色的头发,快步走来。乍伦旺摇下车窗,她直接将身子探进车里,吻上了他的嘴。
“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你想我了吗,乍伦旺?”她含糊地说,嘴唇不曾离开。
她身上带着生烟草和德国野格利口酒的混合香味,这是长夜结束之后,残留在每个酒吧招待身上的独有香味。
“上车。”乍伦旺简单地说。
女人绕过车头,让自己滑入副驾驶座。在开往河畔的路上,她一刻不停地讲着酒吧里发生的事情:不断减少的小费让她大失所望;在吧台和酒桌间不停跑来跑去则让她的脚痛得要死。
乍伦旺驾车驶下跨河大桥,这座漂同的大桥横跨城中小河两岸,将芭提雅的两个市区衔接起来。他又往桥洞深处开了一段,尽量远离桥下那些裹着破布睡觉的流浪汉。两人缠绵的时候可没必要邀请观众。
艾比的主动实在值得称道。没等车子熄火,她已经动作迅速地解开乍伦旺的扣子,她的手法很熟练。等到乍伦旺放平座椅,她迫不及待跨坐到他的身上,低头用鼻尖磨蹭他的脖子。透过艾比满头卷发之间的缝隙,乍伦旺出神地眺望着远处的河水。灿烂的阳光在湄南河河面上抛洒着潋滟波光。
阳光真的好美,他心想。
“你爱我吗,亲爱的?”艾比俯在他耳边呢喃。
“爱的,当然爱你。”他定定地望着她的双眼回答,右手顺着她的秀发向后拂去。这样的对话毫无意义,艾比只是想要被爱,并不在乎给予的男人是谁。也只有这样,两人的关系才能保持运作下去。
而乍伦旺的心,正如她的眼神一般,空洞无物。
X先生(仆食鬼社团内部习惯用姓氏的首个字母互相称呼)穿过停车场,朝芭提雅泰式武术学院走去。街对面传来的香气吸引了他的注意。面粉、白糖和滚油混合的浓厚香甜,在清晨的空气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回过头,看见一个男人匆匆走出甜甜圈店,一只手夹着两只粉白相间的盒子,另一只手举着一大旅行杯的咖啡。
用这样的方式迎接早晨的到来,一定很惬意吧。X先生心想。
他穿过人行道,在学院门前那间杂着红色和金色条纹的遮阳篷底下停住了脚步,弯腰捡起被人随意弃在路边的一只塑料杯。杯子的前主人很小心地在杯底留了一英寸厚的苏打,好让他或者她抽剩下的香烟蒂便安分地漂浮在里面,然后等着别人帮忙拿去扔掉。X先生将整杯脏东西丢进垃圾箱,打开了学院的大门。
昨晚凭借他一锤定音的表现,仆食鬼社团现阶段的战斗获得了重大转机。陆青阳,黑尾月讳会的成员,狐狸精族的活跃分子,竟然死在了他手上。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唯一遗憾的是在爆炸之后,陆青阳尸骨无存,没能留下一星半点的好让他挂在家里作为纪念。但这至少证明他制作的炸弹表现出色,合格地完成了使命。回到家后,他监听了警方的电台,等着警方的报告出来。事实证明,他的行动如预期般完美无缺,完美地隐匿身份,完美地执行。
堪称致命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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