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小唯对徐妈妈笑笑,自己提步走到凤倾羽面前,说:“徐妈妈来请大小姐,让去大夫人那里一趟!”
凤倾羽一动不动。
小唯面露诧异,但见凤倾羽满脸红晕,虽稍稍有些怀疑,但此时徐妈妈在场,似乎没有她说话的余地,默了默,终究还是退后,朝徐妈妈回道:“大小姐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正在出神呢!”
徐妈妈不屑的啐了一口,轻哼一声,“想什么想?大夫人那边可是正等着呢,还不快叫醒她!”
小唯吓得低头拱背,不敢反抗徐妈妈,只得伸手推了推凤倾羽的肩膀,见她视线终于落到自己脸上,不禁一喜,对她示意站在屋子另一面的徐妈妈。
凤倾羽昏浊的看着徐妈妈,又好似根本想不起这个人,满眼困惑。
徐妈妈久久等不到凤倾羽的回音,眉心早已不善的蹙紧,此时也再没有耐心耗着,只得自己上前几步,尖利的声音立刻充盈在屋子里面:“大夫人有请大小姐过去,请小姐跟奴婢走吧!”
大夫人呀?
凤倾羽仿佛是记得自己还要做什么,想来想去没有想清楚,小唯动手来扶,她也就顺势跟着她走。
小唯扶着凤倾羽跟在徐妈妈身后,她不敢告诉徐妈妈,便悄悄问凤倾羽:“大小姐,你手臂怎么这么凉呢?”
凤倾羽好似已经不能自己思考,或者她的整颗心都沉浸在深邃的思想当中,好像一团淤泥,根本不能轻易将自己拔出。
尔东拽着大夫的手紧赶慢赶的回到西厢,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小唯!”尔东抛下大夫自己差点没有将西厢整个翻一遍,却依旧没有半个人影。
大夫看见尔东着急的模样,吓得也不敢说话,倒是尔东,长长吁了口气,请大夫先在这里等着,猜想若是连小唯都不见了的话,八成凤倾羽是去了翠薇院的主院。
她去,除了硬将凤倾羽抢出来,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凤倾寒原本是今天一大早才下了值回到侯府,刚洗漱了,还没上床,忽闻绮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少爷刚刚睡下,尔东姑娘,有什么事情下午再来吧?”
尔东是个暴躁的性子,凤倾寒猜不到她正在做什么,但刹那之后,绮山的叫声好像被杀的猪一样惨,哇哇大吼道:“大少爷睡了,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
“咔擦”一声,绮山这次连话也说不出来,只余下闷哼的气了,随后尔东冷笑:“是人命重要还是你家大少爷的觉重要?”
凤倾寒感觉他再不出面绮山今天非得吃苦头不可,尔东的功夫很好,绮山却是正正经经的书生,只是稍稍会一点拳脚上的功夫。
幸好他衣服还尚未脱掉,将原本已经解开的两颗盘扣又扣了回去,抬脚开门。
“做什么呢?”
尔东是偷偷翻墙进来的,墙角的一干侍卫连看也没看见她,但这绮山,不会一丁点功夫,却死活缠着她,甚至不惜……
尔东脸色有些发红,看见横在自己腰上的手又变得铁青,做出一个砍刀手,“啪”的一声击落绮山的右手。
“啊!”
凤倾寒想同情那孩子,但人家好歹也是姑娘,他却不通窍的用了对付男子的手法,幸好他没有教他将手势再移上去一些……
尔东看见凤倾寒,勉强压下面上的不爽,在他面前低下了脑袋,低声道:“大小姐好像被夫人叫去了翠薇院,请大少爷帮忙求求情!”
凤倾寒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响起昨夜听说的盛况,他那位从前一声不吭的妹妹,居然一鸣惊人到最后连太后也叫柳嬷嬷去说了些什么。
“什么时候去的?”凤倾寒面上比往常稍稍多了一些疲惫,但一双深邃的眉眼依然不逊色与往昔半分。
尔东低眉,“小姐在发烧,我去请大夫,岂知回来的时候小姐和小唯一起不见了,小唯是大夫人送给小姐的丫鬟,所以尔东猜想,大小姐应该是去大夫人那里了!”
凤倾寒当然也知道尔东分析得很有道理,却还是小心问了一句:“昨天晚上倾羽对你说了什么没有?”
尔东疑惑的盯着凤倾寒:“说什么?”
凤倾寒猜想凤倾羽应该不会自己主动说出去,默了默,向尔东摆手:“你先回去等消息,还是跟往常一样,我现在去大夫人院子里!”
尔东应了一声,又向凤倾寒福神行了一礼才匆匆离去,凤倾寒抬眸瞪了一眼瑟缩着脖子站在旁边的绮山,又忍不住满眼笑意,让他去抹点药膏,自己开门,独自去了翠薇院。
凤倾寒没让人通报,直接进了主院,恰巧大夫人和徐妈妈都在,看见凤倾寒明显有些吃惊。
大夫人撇下跪在地上的凤倾羽,笑着问凤倾寒:“昨天夜里不是当值吗?怎么不直接去睡了?”
凤倾寒行了个礼才直起身子,“来向娘请个安,再回去也是一样的!”他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在宫里的那套衣裳,以至于连大夫人也没有看出端倪来。
“以后值夜早上就别来请安了,你的身子也要紧!”
凤倾羽昏昏沉沉的跪在地上,感觉大夫人是从来没有的柔和,虽然跟她是没什么关系的。
凤倾寒点头,晃眼注意到跪在地上满面通红的凤倾羽,诧异的问道:“倾羽这是怎么了?”
凤倾羽还没有开口,徐妈妈赶在前头说:“夫人正在问大小姐的话呢!”
“这样啊!”凤倾寒没有如徐妈妈预想的那般转身离去,而是提步走近了凤倾羽,抬手探上她的额头。
凤倾羽很想闪开,但她身上压根没有什么力气,只能任由凤倾寒将冰凉的手搭在她额头上。
徐妈妈无助的看向大夫人,大夫人皱皱眉,示意徐妈妈闪让到一边,自己跟在凤倾寒后面走近凤倾羽,装作这时才看见她脸上的红晕似的,吓了一跳,惊道:“这是怎么了?”
凤倾寒又怎会猜不明白,但他性子向来稳妥,松了手回去才说:“她烧得厉害,得赶紧请大夫!”
大夫人眼底滑过一抹狠戾,随即大声责问旁边站着的丫鬟小唯:“你是怎么看着小姐的,大小姐发烧,怎么都没有说一声?”
小唯被吓到立刻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大夫人饶命!奴婢没有注意到!”
凤倾寒抬手止住,一面伸手拉起地上的凤倾羽,说:“都是无心,就算了吧!”都是生活在侯府里的人,凤倾寒又怎么会不知道小唯说白了就是大夫人的人,往常没有出现在类似纰漏都是因为凤倾羽身边还有一个精明的尔东,今天早上是巧合,尔东刚好找大夫去了,才让大夫人有了这个可趁之机。
大夫人又装模作样的教训了小唯两句才放过了她,一面唤过徐妈妈:“找两个丫鬟,扶着大小姐回西厢里去吧,好好找大夫看看!”
徐妈妈领命,凤倾寒再怎样也是与凤倾羽不同母亲的兄妹,何况也是这样大的人了,并没有勉强着要亲力亲为,只是对大夫人行礼,“儿子也先回去了!”
大夫人正要点头,岂知外面家丁跑来的脚步声异常清晰。
“夫人!夫人!”
大夫人面色早已不善,还没看见家丁跑到面前已经厉声训斥他:“这般匆忙,成什么体统?”
家丁下跪,颤颤巍巍的回答:“宫里传旨的公公在正厅里等候,要夫人和大小姐一并过去!”
大小姐!
大夫人脸色早已变得铁青,上一回福顺传旨来要凤倾羽来最后好歹是虚惊一场,但是昨天夜里凤倾羽才在宫里出了风头,她还没来得及教训她,这会儿宫里居然又传了旨意过来,要她接旨?
凤倾寒早已示意两个丫鬟停下狡黠的步伐,闻言温声道:“扶着小姐,去前厅吧!”
圣旨来了,即便凤倾羽病入膏肓也得先接了旨意再说。
大夫人醒过神来,自己走在前面,丢下一句话给扶着凤倾羽的两个丫鬟,“快点跟上来!”
小唯喏喏看了凤倾寒一眼,跟上凤倾羽,凤倾寒这时已不能装作巧合,但他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随即也跟在凤倾羽身后去了正厅,路上他瞧了一回烧得迷迷糊糊的凤倾羽,仿佛知道她是自己不愿意清醒过来,还特意说了一声:“好歹接了旨意再说!”
到了正厅,大夫人已经与前来传旨的传旨太监说上了话,凤倾寒回头看凤倾羽,感觉她眼底已经闪动了一下,才松了口气。
传旨太监看见凤倾羽来了,立刻命两人跪倒在地,清了清嗓子后念道:“今有凤氏倾羽,聪慧玲珑,特赐予三皇子楚锦宸为正妃,择时行订婚仪式;其嫡母丹棱郡主,教女有方,赏赐珠宝一箱!”
圣旨简短,但除了凤倾羽,凤倾寒有些微微的惊讶,大夫人则直接没有醒过神来,她心中念叨着最坏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传旨太监举着圣旨久等不到大夫人接旨,不禁又咳嗽了两声,问道:“丹棱郡主为何还不接旨?”
大夫人醒过神来,连忙伸手接过明黄色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