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身份怎么了?招人讨厌还是你认为真是低人一等?他楚锦煜算是什么东西!我还真不稀罕他呢我!”
“凤倾羽!”
晴天霹雳!
凤倾寒看着凤倾羽的眼神陡然冰寒入骨,或者看的根本就是她身后。
凤倾羽浑身的骨骼都吱吱作响,颤个没完没了。
她今天的运气真的有点不大好,先是作威作福遇见凤倾寒;后不过就哼唧了太子两声,居然就此招惹到了晋南侯!
就因为那一句大不敬的言论,凤倾寒在晋南侯面前一声不吭,晋南侯更是惜字如金,直接叫了福伯将凤倾羽关去思过堂,两天两夜,没有他的命令,不管是谁,连饭也不许送去!
尔东虽然也着急,但是她究其根本也不过是个下人,根本也没有在晋南侯面前说话的权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福伯找了两个家丁带着凤倾羽去了思过堂。
晋南侯年纪已大,眉宇间的威严却都还在,如深埋地下的美酒,时间越久,味道越是醇香浓厚,也如那句俗语:姜还是老的辣!
尔东连看也不敢去看晋南侯,晋南侯当然也就没有怀疑尔东,只叫了福伯,“这个丫头,罚两个月的工钱,若是再让大小姐犯这类的错误,直接从府里赶出去好了!”
福伯微微垂着脑袋应下来,待晋南侯走之后刚想扯开嗓子教训尔东两句,凤倾寒已经扬手制止,“这里有我就行,你先忙去吧!”
尔东不安的跟在凤倾寒身后,脸上小半个手掌大的红斑因为凝结的气氛而变得格外引人注目,暗沉如多时的冷血。
“一直也没有机会见见你,今天可算是个好时间!”凤倾寒漫不经心的走在前面,步履平稳顺畅。
尔东有些怀疑凤倾寒原本早已经看见了晋南侯,还是故意惹凤倾羽说出那大不敬的话。
“奴婢只是小小一个丫鬟,大少爷此举,有些太郑重其事了!”尔东微微福下身子,脸色更加清冷。
凤倾寒摇头,“我若是说我根本没有时间能见缝插针找到你,你相信还是不相信?”
尔东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凤倾寒又说:“如果不是突然间好奇,我还不知道原来还有人这样重视倾羽的存在,找了你这样的高手呆在她身边随身保护着!”
尔东撇开视线,看向湖里刚落在莲蓬上一直晃的水鸟。
“水鸟虽厉害!但是也别忘记了,水下不光有鱼……”
“噗!”的一声,漂亮的水鸟一个跟头栽进水里,水面上立刻浮现了一小片血红色。
尔东轻轻吸了口气,“奴婢实在不知道大少爷在说什么!奴婢虽然有一身粗略的功夫,但因为长相鄙陋,竟然没有人愿意给奴婢一口饭吃,大小姐是好人!”
“是!目前看来我这妹妹也的确心思干净,算得上你口中所说的好人!”
尔东奇怪的盯着凤倾寒,半边嘴角上扬,鄙夷的瞅着凤倾寒,冷笑说:“我以为你是真心对大小姐好,原来只是在试探她罢了!”
凤倾寒也不在意尔东的傲慢无礼,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没有任何义务对某个人好,当然对倾羽更是,她若是值得我当然能当她是我的亲妹妹,但怕就怕……她根本不值得我对她这样!”
人世间的情感,究其根本来说也不过值不值得的问题。
尔东深深吸了口气,这会是真心实意的笑,“我与小姐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她的为人可都深深看在眼中,就侯府人都在担心的太子殿下,大少爷实在不必要担心,我看小姐没有丝毫意愿要嫁到东宫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我尔东不骗人!”
“你真名叫什么?”
“就叫尔东!”
凤倾羽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思过堂当中。
与前些时间又不太一样,临近了秋季,到处都是冰冷细碎的寒风,尤其到了夜半,呼噜噜的从窗户里刮进来,叫凤倾羽浑身不住的轻颤。
但她知道门口守着的都是福伯的人,是晋南侯的意思。
事出当时,晋南侯连一个字的解释机会都没有给她,直接将她交给了福伯,冰冷的声音现在还回荡在她耳朵里面。
也不过两天两夜而已,饿不死人!
话虽是这样说,但她同凤倾寒和白崇之在船舱里可都是喝的酒,摆在小桌子上的食物她一口没有动过。
没有晚餐,一直饿了她直到深夜。
原以为就算尔东,也应该偷偷给她送点东西来吃才对,左等右等,却一点音讯也没有。
一天一夜,凤倾羽改原来的跪为坐,无力的坐在蒲团上面,一声长一声短的叹气。
说来着府上的人还当真是最害怕晋南侯的,上回罚她在思过堂,还有一个凤倾雷敢闯一闯,最后虽然下场并不是太好,但左右也有那份胆量,这回两天两夜,眼看着天都快亮起来,到最后一个白天了,居然也没人敢偷偷想办法进来。
凤倾羽紧紧蜷缩成一团。
昨儿夜里忽然间就降温了,她听了一宿的夜雨打在砖瓦上的声音,迷迷瞪瞪的,一开始还小睡了一会儿,后来则干脆睡不着了。
临近天亮,凤倾羽撑着纤细的身子挪到床边,从那一条夹缝当中细细的看着窗外一片昏沉和阴暗。
雨夜能让人的心思都变得柔软,一点一点的温暖,就此凝聚;或者一点点忧伤,也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凤倾羽没有觉得饥饿,却觉得孤单。
从思过堂出门还没有走出堂前的台阶,凤倾羽已经软倒在地。
福伯领了家丁想上来帮她,被凤倾羽执手一挥,都赶得远远的。
凤倾羽说:“不劳烦福伯,这段路,还是倾羽自己走回去吧!”
福伯已经年过半百,兴许是在侯府呆的时间太长,凤倾羽很轻易就感受到了他身上一股子跟晋南侯相近的气息,“老爷吩咐了!大小姐先不回翠薇院,老爷还有话要嘱咐大小姐,请大小姐先跟奴才去珂正院!”
福伯的声音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八个家丁立刻前前后后围着凤倾羽,似乎待她反驳一句,他们立刻就能将她逮了,直接给送珂正院去。
但凤倾羽用不着他们动手!
珂正院离思过堂有半个侯府的距离,上一世她好奇的问过晋南侯,怎么会将主院搁在这后面,当时的晋南侯什么也没说。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
晋南侯在书房里等着她。
福伯将她送到门口就让她自个儿进去了。
凤倾羽歪歪斜斜的进了一间极大的书房,比听风轩的书房不知道大了多少,更别提她那小小的西厢是连两本书都摸不到的地方。
大约新近刷了层亮黄色的漆,凤倾羽手扶着门框进门,又立刻缩回了爪子,轻嗅手指上的粘腻的味道。
书房第一眼便是屏风,屏风跟前制作了一座小小的假山流水,饶是精致,凤倾羽轻叹了一声,撇过眼睛不再去看乱七八糟的奢华,直入书房最中间一层。
摆了一张大大的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周遭墙壁上挂了些古往今来文人墨客的真迹,远看不怎样,近看如胸有千秋的美人,竟然越看越有味道。
晋南侯留着一撇小山羊胡子,手中捏着书本,看见凤倾羽进门已经慢悠悠的丢在书桌上,抬起左手,捻起了小胡子。
“爹找我来,是有什么要吩咐吗?”
凤倾羽想起云霄曾经跟她说的那话,就她学到手的那剑法,施展剑法的人根本不可能对周围出现的人毫无察觉。
除非……人是心甘情愿让她偷学到的。
晋南侯抬眸,轻蔑的瞧了她一眼,哼道:“你知道就你刚才那句话,要是捅到了太子殿下耳朵里,你就怕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殿下砍的!”
凤倾羽点头。
晋南侯继续说:“我听着这最近,太子殿下老是三番五次到家里来找你,你可有什么好解释的?”
凤倾羽轻轻吸了口气,摇头。
“你跟妩儿都是爹爹亲生的女儿,不管是你们谁,爹都希望你们能嫁个好人家,锦衣玉食、幸福快乐也就够了!但妩儿在前,若是你成功吸引了太子殿下的视线,至多也不过能做殿下身边的侧妃,往后等殿下登基,幸运的话做个皇妃也算是身居高位!但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妩儿是殿下订下的妻子,可是以后的太子妃,等殿下登基就是皇后!你再得宠,能与妩儿相比吗?”
凤倾羽垂下脑袋不再说话。
晋南侯叹了口气,小胡子一抖一抖的,明显很生气,“古往今来姐妹共事一夫也不是没有,但你是大夫人收养在翠薇院的小姐,妩儿是大夫人亲生的女儿,若是你并不得宠,妩儿将来还可能会拉你一把;但若是你比她得宠,这家里,将来还不因为你们姐妹而鸡飞狗跳了!”
人人都在误会她想要高攀太子,否则楚锦煜也不会这样三番两次的找上侯府来。
却没有一个人肯听一听她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