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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 111 章

    傅昀有时觉得,他真的不能小看这后院的女子。

    都说女子无用。

    可这府中女子做戏皆是一等一的好手,叫他自愧弗如。

    傅昀厌恶地看向庄宜穗。

    事到如今,锦和苑大乱,庄宜穗竟还能装出一副世事不知的模样。

    傅昀握紧手心,不与她废话,直接道:

    “解药!”

    庄宜穗刚被喂了药,心神剧痛,意识渐渐迷糊,可她就算再蠢,从傅昀这番举动也猜得到,他来这一趟,可不是什么为了送她一程。

    她倒在床上,拧起眉,一头雾水,她牵起嘴角,似嘲似讽:

    “怎么?一杯毒酒不够,那贱人还要给我安什么罪名!”

    下一刻,她被迫仰起脖颈,疼得眉心皆蹙在一起。

    傅昀掐着她的脖颈,眼中戾色骇人:

    “你别逼我!”

    庄宜穗颓废地张了张嘴,却无力挣扎,她泪珠子拼命地往下掉。

    她逼他?

    走到今日这一步,他们之间,究竟是谁在逼着谁?

    如今她将死,他说要给她体面,却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带人闯进来,叫她的狼狈被旁人一览无余。

    他多么狠心!

    不知详情,可她也知晓,能让傅昀如此失态,不过锦和苑那贱人出了事罢了。

    解药?

    她咬牙,挣了挣傅昀的大掌,没有挣脱,她挤出声,磕磕绊绊:

    “咳咳、咳……老天有眼,活该她陪着、我一起死……”

    庄宜穗恨恨地看向傅昀,殷红血迹从她嘴角留下,她意识迷糊,却依旧一字一句朝外挤:

    “我、可没有……解药……”

    若周韫当真中了毒,别说她没有所谓的解药,就是有,她又怎会拿出来?

    “呵、哈哈……真好……真、好……”

    她笑得疯狂,磕磕绊绊,血迹和泪珠混合滴落在傅昀手背上。

    傅昀嫌恶地松开手,看着庄宜穗疯狂的模样,一字一句薄凉斥道:

    “毒妇!”

    庄宜穗瘫在床榻上,笑声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眸子,死死盯着傅昀。

    毒妇……

    但凡和周韫作对的人,皆被他送了一句“毒妇”。

    如她,如洛秋时。

    可这府中真正的毒妇,他真的知道是谁吗?

    庄宜穗死不瞑目,可她嘴角却诡异地勾起。

    她临死前,最后一个的念头不过是——他心瞎眼瞎!还想要这后院安宁?

    做梦!

    张崇这时才跟着进来,倏地对上庄宜穗死不瞑目的双眼,突兀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磕绊地说:“王爷,这……”

    张崇觑了眼庄宜穗,有些不敢和那双眼睛对视。

    傅昀却满眼厌恶,他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世间临死却不能阖眼的人岂是庄宜穗一人?

    他擦了擦手指,扔了帕子,冰冷地说:

    “王妃欲害皇嗣,心思歹毒,事迹暴露,羞愧自残而亡!”

    张崇骇得垂下头。

    王爷这一句话,明显是连王妃死后的尊容都不想给了。

    一句心思歹毒,纵使王妃身死,也要背在身上。

    若日后王爷得大位,史书记载元后,也不过一句歹毒二字罢了。

    说罢,傅昀闭了闭眼睛,心中那抹怒意才稍稍平息,他冷眸看向张崇:

    “解药呢?”

    张崇忙捧着一玉瓶呈上:“在内室的柜子中找到的。”

    听言,傅昀眸中的厌恶越深一层,他拿过药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张崇稍顿,回头看了眼王妃的尸体,最终还是蹲下来,替她阖上了双目。

    这人死啊,就得闭眼。

    不管生前多少遗憾事,这一死,皆一了百了。

    傅昀拿着解药,回到了锦和苑,递给邱太医,邱太医忙点头:

    “正是此药!”

    傅昀顿时松了口气,拧眉:

    “既如此,还不给侧妃服下?”

    时秋不敢耽搁分毫,忙兑了热水,将药给周韫服下。

    吃了药,可周韫依然毫无动静。

    傅昀沉眉:“侧妃怎么还没有醒?”

    邱太医拱手:

    “中毒非同小可,侧妃耗了精力,需得好生休息,之后再喝药调理方可痊愈。”

    傅昀点了点头,遂后冷眼扫向屋中的婢女:

    “护主不力,自行下去领罚!”

    众人身子一抖,却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主子爷暴怒,这中情况下,能留条小命,已是死里逃生了。

    ********

    夜深人静,月色奄奄一息地挂在树梢。

    锦和苑中,一日经多事,傅昀将公务挪到锦和苑,亲自守在周韫身边。

    他将手中的折子合上,稍抬手捏了捏眉心,似有疲倦一闪而过。

    须臾,傅昀站起身,越过屏风,走近周韫,见她脸色红润不少,心中松了口气,抬手替她掖了掖锦被。

    周韫似轻蹙了下眉心。

    傅昀动作一顿,他稍垂头,看向女子腰间的香囊,他方才似碰到了什么物件。

    傅昀轻轻捏了捏那香囊。

    一块硬板板的东西放在其中。

    他无声摇了摇头,连昏睡,都要将香囊带在身上,就这般紧张?

    房中似寂静了会儿。

    傅昀坐在床榻旁,迟疑半晌,终是松开了那香囊。

    所谓安虎令,可号令安虎军。

    他是否想要?

    答案不言而喻。

    可白日里,他和她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才叫她对他稍稍放下戒心。

    再向她讨要,少不得要被她按一个道貌岸然的名声了。

    就在傅昀沉思的时候,他没看见,躺在榻上的周韫不着痕迹地松开了紧蹙的眉梢。

    一有意识,就察觉到腰际的香囊被人握在手中。

    她险些就要坐起身,指着傅昀的鼻子痛骂他一顿。

    说甚安虎令并不重要,还不是背地里暗暗觊觎?

    直到傅昀松了手,她紧绷的后背才放松了些。

    也幸亏傅昀此时心中装着事,不然她这些小动作,恐早就被发现了。

    周韫仿若刚清醒一般,若无其事地嘤咛了一声,似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

    她半撑着身子,听见动静,傅昀回神看过去,一见她这般,就拧起眉,扶住她:

    “可还有哪里不适?”

    周韫蹙眉,抚了抚额,不解地看向傅昀:

    “爷?我这是怎么了?”

    傅昀沉眸,将她昏迷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周韫顿时恨得咬牙:

    “叫她死得便宜了!”

    傅昀眸中闪过一丝暗色,遂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之前庄宜穗死也不承认下了毒,他心中尚存疑惑,如今见了周韫下意识的反应,那分狐疑倒是消了去。

    回过神,周韫又抓紧傅昀的手,紧张不安地问:

    “瑾儿呢?瑾儿可有事?”

    傅昀摇了摇头,周韫才松了口气。

    见她这模样,傅昀冷哼一声,他觑着一旁被摆放在案桌上的甘怜花,冷声问她:

    “日后可还贪图这些好颜色了?”

    周韫委屈地瘪嘴:“又赖不得我!”

    傅昀见她不知悔改,气得拧眉:“你!”

    周韫仰头和他对视,眸若含星,理直气壮道:

    “世人皆贪好颜色,爷若不贪,这府中哪来那么多女子,又、又怎会总赖我院中。”

    后半句,周韫稍低了低声,不自然地拢了拢青丝。

    傅昀被这一句话堵住,这没脸没皮的,什么话皆好意思说。

    不待他说话,周韫就哼了声:

    “再说了,我贪的不过是花,爷贪的都是人,花可没有害人心!”

    “说到底,我会中毒,皆赖王爷!”

    傅昀额角一阵抽抽地疼,偏生又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憋半晌,说了句:

    “强词夺理,我不与你争辩!”

    周韫觑了他一眼。

    什么不与她争,不过是心虚罢了。

    她在锦被中的手握紧了香囊,稍垂敛的眸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安虎军二十余年不现世,傅昀如今也不过及冠,他也没亲眼见过安虎军。

    傅昀的那番话,她信,却也只信一半。

    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她回头看向傅昀:

    “爷,太子这次未能得手,定还有下次,爷打算如何办?”

    只听周韫咬唇,低低轻轻地说:“爷,瑾儿尚小,我害怕。”

    傅昀抬手搭在她肩上,也知晓这个道理,他眸色暗沉下来。

    这世间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有一个。m.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