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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韫见他沉默,心都凉了半截。

    她眸子中略过一丝暗色,爷好似不爱哭闹的女子。

    捏着他衣袖的指尖渐渐松开,周韫垂眸抹了把眼泪,她知晓,不是任何人都会和姑姑那般纵容她。

    她没再哭,只是低声说

    “爷言重了,徐妹妹身子不适,您该去看她的,正妃即将入府,这时妾身领着府中事宜,之后还要好一番折腾,太过麻烦了。”

    她言语间轻而易举就将此事揭了过去。

    态度转变得这般快,倒是将傅昀所有的话皆数堵了回去。

    傅昀沉了眸,半晌,他无奈低声了一句“周韫。”

    他说“你要怎样?”

    周韫心情有些烦乱,她要怎样?

    话说得轻巧,就他这一副冷脸的模样,她能提要求吗?

    傅昀稍头疼,他没想和周韫关系闹僵。

    这方才第一日,她就堵了心,日后可该怎么办?

    周韫觉得他好烦。

    她都几次揭开此事了,他怎得还重复不住地提?

    几番下来,周韫也来了脾性,娇气啐声说

    “我都说了没事,爷怎得总问?爷若真顾及我心情,今日就不会去鸣碎院。”

    “爷去都去了,此时还说这些作甚?!”

    她声音有些大,外间张崇几人站着,立即就听见了,顿时惊得面面相觑。

    傅昀也没想到她这脾气说来就来,当即愣在原处。

    周韫冷笑一声,觉得这男人真的贱骨头,好声好气地同他说,他非要追根究底,如今啐他一句,他反倒是没话了。

    她不乐意伺候了,愣是推开人,下了榻,转身就要朝外走。

    傅昀难得被女子吼了声,待回过神时,气得脸色铁青,拽住她

    “你去哪儿?”

    周韫蹙着细眉,要将手抽出来“不用你管!”

    她气急了,连敬语都忘了去,哪还记得之前怵他怵得要命。

    里面动静大了,外间的人不敢耽搁,连忙掀开帘子进来,见到这幕,当即吓得额头冒出冷汗。

    这是怎得了?

    主子爷和侧妃怎得还吵起来了?

    刚欲劝上两句,就见傅昀阴寒着脸“滚出去!”

    话中几欲要掉了冰渣,冷得人浑身打颤,张崇等人当即要退出去。

    周韫气得直冒眼泪,她手腕处被攥得生疼,气得口不择言

    “傅昀,你混蛋!我刚嫁进来第一日,你就欺负我!”

    话音甫落,砰得一声,还没退出的人跪了一地。

    张崇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

    这一声脆响,终于叫周韫回神,她对上傅昀沉得几乎发黑的脸色,身子吓得涩涩一抖,怕极了,她什么也顾不上,当即哭出声

    “我不要在王府了,我要回周府!”

    她抽抽噎噎地,美人眸中流着泪珠,不管不顾“我要见姑姑,我不要伺候你了!”

    傅昀被气得额角青筋暴起,黑着脸朝张崇等人吼“还不滚出去!”

    不过须臾,所有人就退得一干二净,时秋和时春倒是不愿,担忧地看向周韫,却被张崇使眼色叫人拉了出去。

    周韫惯是个欺软怕硬的,如今房间里没了人,她硬着脖子看向傅昀,却是紧咬唇,不敢再多说话。

    只不过,那泪珠子就和雨滴一样,簌簌不停地从白皙赛雪的脸颊上滑落。

    她知晓自己长得好,甚少有男子会对她冷脸相待。

    傅昀被她气笑了,可对上她那双眸子,又的的确确说不出什么狠话。

    半晌,他冷声说了句

    “闹够了?”

    周韫身子在他手下发抖,却嘴硬道“又不是妾身想闹的,妾身都说了没事没事,是爷三番两次重提,叫妾身闹心。”

    理智回拢了,连带着自称和敬语也跟着记起来了。

    傅昀忍了忍,没忍住

    “本王去了一趟徐氏那,你就要闹着回府?”

    “妾身又不是不给爷去,可爷非要今日去?”

    都闹成这般了,周韫也不在乎多说上几句

    “徐氏究竟有多宝贝,值得爷在今日打妾身的脸?”

    傅昀一噎,经过刚刚那遭,她这般说话,也都能称得上好声好气了,傅昀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她身子不好。”

    周韫不信这话,冷笑“妾身瞧她那身子骨,也不是第一日不好了,早不去请您,晚不去请您,非要今日去,安的什么心思,妾身不信爷看不出来!”

    眼前女子冷笑连连,傅昀说不出话来。

    什么心思,他当真不知晓?

    他只能用了用力,将人拉回来,说出一句“别再闹了。”

    周韫推他,推不动,哼哼唧唧地被他又拉进怀里。

    不然还能怎办?

    总不能真的大半夜闹着回府,若真那般,明日长安城又得换上一批新颖流言蜚语了。

    等搂着人躺在榻上时,傅昀只觉得筋疲力尽。

    心中也生起了一丝悔意,明知她性子不好,为何还要去那一趟。

    翌日,傅昀刚离府,张崇就将府上的账本和库房的钥匙送到了锦和苑,态度恭敬

    “侧妃,爷让奴才将这些送过来。”

    周韫惊诧地眉梢微动,她原以为她昨日那番话后,王爷就会打消叫她管着后院的想法。

    张崇想起昨日夜里那场闹剧,侧妃甚至都骂了爷混蛋,爷居然也没说罚侧妃。

    打昨日房间里安静下来后,张崇对侧妃就打心底升起一股敬意。

    敢摸虎须、还能平安而退的,可没多少人。

    张崇瞅着侧妃的神色,想了想,添上一句

    “爷出府前特意吩咐,徐良娣身子不适,近日就叫她不要出院子了,好生休养。”

    言下之意,徐氏算是被王爷禁足了。

    周韫昨夜哭闹了一场,如今眼睛还有些红肿,时秋滚了个热鸡蛋,正给她敷着眼角周围。

    她倚在榻上,甚是自在,听言之后,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声

    “本妃知晓了。”

    她觑了眼那些账本,她不是傻的,现成的好处不会因为麻烦就不要,她轻哼“东西本妃就留下了,张公公忙累了,且喝杯茶再走吧。”

    张崇为了赶紧把账本送来锦和苑,忙得跑了一日,也的确累了,当下没拒绝,喝杯茶水才躬身离开。

    他一走,周韫随手拿过一本账册翻开,翻了几页,她就扔了去。

    时秋忙将账本皆收好,心有余悸地说

    “主子,您日后可别像昨日那般吓奴婢了。”

    听到主子骂王爷那句混蛋,她当场险些就软了腿,辱骂皇室,那可是重罪。

    周韫又岂是不后怕。

    昨日是情绪上头,待回过神来,她身子都抖的,幸好王爷没怪罪她什么。

    想到这里,她拧起眉,撇了撇嘴

    “徐氏当真被禁足了?”

    “张公公亲自传得话,应不会有假。”

    周韫眯了眯眸子,稍顿,她坐起身子,脊背挺直煞是好看,她不紧不慢地说

    “本妃刚进府,徐妹妹就病在床,本妃心中也不好受,吩咐厨房,日后送去鸣碎院的膳食,皆要最好的,若叫本妃知晓厨房的人亏待徐妹妹,本妃定不轻饶!”

    时秋看了主子一眼,才点头应了下来。

    听了这话,厨房正常的反应皆该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只可惜,徐氏的身子骨差,恐怕会是虚不受补。

    但主子只说了最好的膳食,旁的却没多说,端看底下的人如何理解了。

    便是出了错,也怪不到主子身上。

    鸣碎院,来传信的下人刚走,泠玢就忍不住煞白了一张脸,慌乱地说

    “主子,这可怎么办啊?”

    徐氏依旧柔柔弱弱的,她一手撑着额头,旁的多余动作皆无,却平白叫人心生怜惜。

    她脸色格外平静“你慌什么?”

    泠玢一顿,不解地看向她“……主子?”

    徐氏低低地敛眸“我身子不好,的确趁这段时间好好休养。”

    泠玢不解她怎态度变得这般快,但见她似心中有成算,也就渐渐放缓了些,迟疑地问

    “那……这每日的药,还喝吗?”

    徐氏阖眸“自是要喝的。”

    既然主子爷能在昨日来看她,就代表主子爷心中还是有她的。

    既如此,她安静待上一段时间又有何不可。

    待正妃进府后,那时后院才能热闹起来,也才有……她的机会。

    徐氏十分冷静。

    但这份冷静也只维持到了午膳前。

    厨房的人送来了午膳,徐氏定睛一看,整个身子都顿住,扯开嘴角,问来人

    “今日的午膳怎和以往不同了?”

    饭桌上,摆着四五道菜,光看色泽,就叫人口齿生津,正是炎热的夏日,厨房还贴心地送上了一份酸梅汤。

    可真真是再贴心不过了。

    贴心到泠玢都纳闷地看向主子,这膳食有何不对吗?

    徐氏袖子中的手紧紧掐住,顶着来人疑惑不解的神情,勉强地勾了勾嘴角

    “没甚,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她没再多说,挥退了送膳的下人,才手按着桌子,身子轻轻发抖。

    俗话说,久病成医。

    她病得久了,哪些东西是她能入口的,哪些是不能的,她一清二楚。

    也因此,成了刘良娣口中矜贵不行的人。

    但今日这膳食,看似极佳,却没一道她能食用的。

    徐氏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只今日尚好,若以后都是如此,她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娘家有人,腰杆子挺得直(咳咳咳)

    周周本来想装装贤良淑德的样子的,但谁叫男主太烦人了,她就暴露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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