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俏被周平夷看得有些不大好意思,正要寻个由头离开,却听到周去疾的声音传了过来。
平夷你小子叫我好找!
她转身朝着对方望去,只见周去疾大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于她来说虽不陌生,却实在算不上有什么交情的少年。
她心中浮现出一缕疑惑,殷沛离怎的也来了?
怪道我遍寻不着你,原来竟是独自跑来见俏儿表妹了!周去疾冲着周平夷暧昧一笑,视线在周平夷与萧俏之间来回逡巡着。
萧俏没好气的瞪了周去疾一眼,而后冲殷沛离微微一笑难得燕太子大驾光临,我在阁楼备下了筵席,殿下若不嫌弃,可随我移步‘临水照花’尝一尝厨子们做的醉蟹喝一盏新酿的菊花酒。
殷沛离勾唇一笑平阳郡主是难得一见的妙人,如此风雅的邀请,沛离怎好拒绝?
闹了半天你们竟是熟识?周去疾对于他们二人未经介绍便能熟稔交谈这一点感到很是诧异。
而一旁的周平夷却不禁深思,殷沛离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来接近俏儿?
我与殿下谈不上熟识,只有幸见过几回罢了。萧俏理了理身上的披帛,莲步轻移领着三人朝着阁楼走去。
沁竹是何等伶俐的人,当下便明白萧俏有意招待他们三人,便先行一步通知乔嬷嬷再备上一席。
好在菜肴跟酒都是现成的,也都有富余,再备上一桌也不至于会让厨下手忙脚乱。
而等萧俏他们到达小阁楼时,先前的一桌席面早已撤了下去,一众千金们也都在红玉与绿蜡的陪同下去参观长公主府邸,是以此时的临水照花已是人去楼空。
待萧俏招呼他们三人落座后,便忍不住朝周去疾发问安宁表姐今日没来?
哪知此话一出,周去疾的脸色便不大好看,一贯热情洋溢的爽朗笑容也没了影。
萧俏忍不住侧目看周平夷,想从他那儿获取一些信息,却见周平夷的神情也有些冷漠,心里的疑虑更重了几分。
殷沛离也瞧出了些端倪来,不禁道去疾兄,可是因沛离在,所以不便说?
周去疾叹了口气没有什么不便说的。
说着他便抬头看向萧俏,眼中满是歉意的道昨日母亲携安宁去了护国寺上香,岂料安宁独自溜到后院,还见了
见了我那被发落到护国寺做姑子的姐姐?
萧俏神情很平静,眼里看不到任何的喜怒,只是她越是平静,周去疾心里就越发的没底。
俏儿你可莫气,表兄昨日已教训了安宁,兴许再过个几日,母亲便要领着安宁回郢州了。
去疾表哥过虑了,安宁表姐想必是无意的,我又怎会与她计较。只是宋静姝毕竟是代罪之身,与这样的人走得太近,可不是件好事。
待菜肴上桌,萧俏亲自替三人斟了酒,面上的笑容很是甜美。
我倒并不介意什么,只是若因一个宋静姝而连累安宁表姐,甚至祸及周氏一门,却绝非我所愿意见到的。
萧俏将酒壶啪嗒一声搁在桌上,抬起清泠的眸子凝着周去疾往后二房的前程全掌握在去疾表兄手中,若去疾表兄连家都当不好,还任由那些个见识短浅的妇人添乱惹事,那去疾表兄当真不该留在京城。
周去疾被萧俏这番话臊得面皮发烫,连头都有些抬不起来,转眼见周平夷好笑的看着萧俏,眼里带着纵容,不由在心中暗骂周平夷见色忘义,而当他发现殷沛离眼含戏谑的凝着自己,他便越发的窘迫起来。
俏儿,当着殿下的面,你好歹好歹也给表哥留点儿面子。
萧俏嗤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见沁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郡主,前院出事儿了。沁竹在她耳边低语道。
萧俏微微皱眉,随即放下手中的筷子何事?
宋老夫人带着王嫣一道来,说是要贺长公主迁居之喜。
萧俏一听,只觉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宋家的人一个个都特么是蛇精病么!嫌命长大可找根房梁,挂上绳子一脖子吊死了事,何必眼巴巴的跑到她们面前来找晦气!
这是他们不好过,也不让别人过得舒坦的节奏么?可也不想想,他们拿什么跟天家的金枝玉叶斗?
殿下与两位表哥慢用,请恕我先失陪了。她不是不相信母亲的能力与手段,只是今日来的人太多,其中定不乏多嘴多舌的好事者,要她放任母亲一个人去应付这样的状况,她实在做不到。
发生了何事?周平夷问。
萧俏冷了眉眼小事一桩。
主人不在,我们在这儿也用不尽兴,不若随你一道去看看。
平夷说的是,都是自家人,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周去疾也附和道。
萧俏有些无语,他们是自家人,那殷沛离可不是自家人!
周去疾也不是蠢人,自然晓得萧俏有些顾忌殷沛离,遂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沛离是随姑姑一道回京的,若是信不过的人,姑姑也不至于让我与他多亲近。
这话令萧俏更迷糊了,表姨究竟是何用意?
只是眼下倒也顾不上去想这些,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前院的麻烦解决掉。
于是乎,萧俏带着沁竹急匆匆的朝着前院走,而周平夷他们便如护卫一般紧随其后,不想这时竟遇见了红玉一行。
而最最令她意外的是,原本并未前来道贺的贺楚楚竟也在。
阿俏与左思青站在一起的乔灵神情尴尬的悄悄指了一下贺楚楚,眼神里带着几分暗示,仿佛在告诉萧俏不论接下来贺楚楚要做什么,都不要与贺楚楚一般见识。
方才左姐姐还说郡主要事缠身,依我看左姐姐恐怕是被人糊弄了。人家可是圣上钦封的郡主,哪里有这个闲工夫来招待我们这些不重要的人,比起北燕太子殿下和丞相府的两位公子,咱们又算得了什么。
贺楚楚一番阴阳怪气的煽风点火,终究还是惹得几个千金小姐面露不悦之色,看萧俏的眼神也变了味儿。
本郡主中途离席的确很失礼,但确然是迫于无奈。本郡主也未曾料到会在返回阁楼的途中碰到燕太子与两位表哥。今日来府上道贺的,不论身份高低皆是客,本郡主绝无任何轻视之意。
说着萧俏便上前一步拉着贺楚楚的手道即便是与我生了龃龉的贺小姐,我也欢迎之极,素来便于我交好的姐姐妹妹们就更不必说了。
贺楚楚被她这番话刺得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当下便甩开萧俏的手,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似的,竟拿出帕子反复擦拭。
萧俏被她这番举动彻底激怒,遂冷笑贺小姐好生高贵,本郡主肯握你的手,倒还被你嫌弃上了!
众千金见萧俏动了怒,又见一贯爱笑的她竟板起脸来,通身那股子威严劲儿竟吓得她们都不敢吱声。
既如此,贺小姐这样的贵人何必脚踏贱地?你母亲说的好听,是来贺我母亲大喜,可如今贺小姐的这般行径,倒让本郡主以为,你阖府上下是何等的虚伪可笑。
萧俏这番话说得极重,可她还嫌不够,便逼近贺楚楚道你贺家已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贺玉兰,莫非还想再出一个?
贺楚楚脸色先是通红,最后又变得惨白萧萧俏,你竟敢浑说!
贺姐姐实在放肆,竟敢直呼郡主大名!乔灵心直口快,当下便出言呵斥。
她这一声娇斥,倒惹得周去疾抬眼相看,这一看便就有些挪不开眼。
怪道昨日我去你府上邀你今儿一道来,你满心不愿,如今‘屈尊’来了却拉着一众姐妹往园子里赶,又阴阳怪气的说那些话,真是不知所谓!
乔灵一番话惹得原本对萧俏有些不满的人忍不住深思,这贺楚楚本就与郡主不和,该不会是刻意逮着机会挑拨关系吧?人家若当真轻视她们,何必请她们吃酒,又何必命身边最得脸的丫头随侍在侧?
原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竟绊住了郡主,生生将郡主从诸位姑娘身边抢了来,惹诸位不快绝非沛离的本意。
殷沛离含笑插话,少年姿容绝艳,又是气质超然,说话还风趣幽默,自然惹得一种千金羞红了脸,哪里还会怨怪什么。
周去疾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还忍不住戳了戳身边的周平夷你瞧瞧,同是俊俏少年,为何人家就这么受欢迎。往后你也别总绷着脸,跟个小老头似的,要我是俏儿,我也不会喜欢。
周平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虽是一个字没说,却还是让周去疾乖乖闭嘴。
像殷沛离那般,小丫头就会喜欢么?恐怕未必。
一个比他周平夷隐藏的还深的人,只会让小狐狸望而却步。
萧俏眼见殷沛离一番话说下来,竟迅速扭转态势,比她讲事实放狠话还好使,不禁慨叹,这也是个看脸的时代啊!
但既然刷脸这么好使,那不如就让殷沛离留着这儿护花?
于是乎,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殷沛离一人护花还不够,萧俏更将周去疾也一并留下,并悄悄告诉他乔灵妹子很有爱,让他好好把握。大萧的民风本就不是那么保守,左右又有下人看着,也不至于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等脱了身,萧俏便半刻也不敢耽搁的直奔前院,竟把周平夷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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