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个时辰，四十八个时辰，李明光，你觉得你能够撑多久。”
楚云颂与李明光眼瞪眼了半宿，因楚云颂实在熬不住先睡过去而终。
醒来后，楚云颂发现李明光双眼布满红血丝，精神大不如前，在他眼前挥手，甚至开始恍惚得像是毫无察觉。
暮雨冷了冷脸，对他施以刑罚，李明光冒出涔涔冷汗，脸色虚白，瞳孔涣散。
“李明光，我不在你面前，你往那儿看什么？”楚云颂道，“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开始睁着眼睛，都看不见东西了？”
李明光神情恍惚，嘴唇干裂。这几天只给他喝一点点水，若是猜得没错，李明光现在的喉咙，应该干得就像是烧起来一般。
但这还不是李明光的极限。
楚云颂又等了十二时辰。
“你的解药在哪里？”楚云颂质问道。
李明光恍恍惚惚地垂头。
楚云颂看了一眼暮雨，后者示意收到，又硬生生让本来睁着眼睛都要失去意识的李明光不得不重新清醒过来。
李明光低声说着些什么。
楚云颂凑过去听才勉强听清楚。
“水……水……”
楚云颂让人端来一碗水，泼在李明光的身上，但他被紧紧束缚住，想要低下头添囚服上遗留的水也做不到。
李明光干燥的舌头舔过干成砂砾般的嘴唇，用力到咬破了唇，也不放过那一点流出来的血。
楚云颂冷眼看着这一切，将一碗新装来的水端在手中，看着其他人沾了一点点的水润湿李明光的嘴唇。
这一点点的施舍，反而会让李明光渴望更多。
“他们的解药在哪里，”楚云颂看李明光神志不清，低声道，“告诉朕解药的下落。你就可以喝水，也可以睡觉。”
李明光神情诡异道，“陛下把耳朵凑过来，臣来告诉陛下。”
暮雨挡住了楚云颂，“陛下，小心。”
李明光诡计多端，小心着道。暮雨的属下凑耳朵去听。
许是李明光已经被折磨到神志恍惚，连到底是不是女帝的耳朵都看不清，还真的说出解药在某间宅子之中。
这座老宅不在李明光的名下，故而朝廷也没有查出来。
为求谨慎，暮雨亲自带上多人去搜。
楚云颂遵守约定，赏了一碗水给李明光，冷眼看着曾经那个前途光明的太医院院使，为一碗水若野兽般低头饮碗中的水。
纵观大周，能在不惑之年就登上院使之位的才俊，少之又少。
李明光本应该有一个敞亮的前途，若是不东窗事发的话。
暮雨带出去的人快马赶回来禀报。
没想到，还真的在老宅之中搜出包好的草药，还有一部分已经出炉的丹药。
楚云颂信不过李明光，将草药和药丹都带去太医院，让太医们想办法试药。
“李明光的话朕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有人插话道，“陛下，臣愚笨，标点符号是什么？”
楚云颂哑了哑，“是别国的一种东西，大周也有，只不过还是雏形，不完善。”
“陛下果真见多识广。”
“陛下，让奴婢来，”门口冲进一个女人，跪在楚云颂脚下，“陛下，奴婢愿意试药。”
楚云颂看着这女子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她在密事中扒拉她的鞋面。
看来女子也就是密室中被救出来的人，全身瘦骨嶙峋。
为了安全起见，楚云颂自然不会准允，“试毒试药的方法很多，让人来试，太过于冒险。”
方才还算是正常的女子神情痛苦，捂住小腹跪拜在地。
楚云颂心里一咯噔，这不会是又毒发了吧？
“快帮她看看。”
楚云颂去扶，太医围上来看。
女子抬起头，脸色痛苦到扭曲，趁大家都没有防备，一把推开楚云颂，去抢走炼制好的药丸，直接就塞入口中，毫不犹豫地咽下。
太医想去抠女子的喉咙，想要让女子吐出来。
女子拼命地挣扎，死死地咬着牙，只不过是一刻钟，就暴突眼球气息绝无。
这不是救命的解药。这是另外一种毒药。
楚云颂带上剩下的药丸，拿回去砸在李明光的脸上，“你又骗朕。”
李明光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陛下这么快去而复返，该不会是直接喂人试药了吧。”
楚云颂脸色难看，“你想死，朕成全你。”
楚云颂手中捏住最后一颗药丸，却迟迟下不了手。
李明光嘲讽道，“陛下何时动手。”
楚云颂捏碎最后一颗毒丸。
杀了李明光太简单，救人太难。
“臣听说，辛歧是陛下亲自送来的太医院的学徒？”李明光突兀问道。
楚云颂心生警惕，“你想说什么？”
“看来陛下最想要的，就是治好这个少年的解药了，”李明光目露怀念，“辛歧是臣见过最好资质的毒体，再给臣一点时间，臣也许就能够在他身上制出伤及灵魂的毒。”
李明光说这番话时，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怀念什么美好的记忆。
“臣让易秞每日都为他净面，臣要亲眼看着上好毒体的每一丝痛苦的表情。”
辛歧的每一丝痛苦，每一丝隐忍，每一丝颤抖，都让李明光更加兴奋不已。
楚云颂的手紧握成拳，怒视着李明光，才忍住不打断李明光。
谁知李明光抬起头来，那双浑浊通红的双眼中现出清醒。
“没有解药，柳公绰能用名贵草药除其余几味毒，吊住辛歧的命，”李明光阴沉道，“但他除不掉主毒。”
“大周无人可解主毒。”
……
楚云颂去求证柳公绰，竟真的与李明光所说的一样，不由得心凉。
有宫人匆匆禀报，“陛下，贴在民间的皇榜有人揭下来了。”
楚云颂猛地起身，“是谁？”
“一位身穿奇装异服的人，不像是大周的姑娘，陛下要见一见她吗？”
前些日子，楚云颂直接张贴皇榜召天下能人进宫医治奇毒，如今有人敢拿皇榜进宫求见，想必是真的有几分真本事。
“直接带她来太医院，”楚云颂决定见一见她，“朕在太医院等她，别怠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