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所有的剑拔弩张一下子仿佛凝固了一般,容隐的那道攻击的能量,也因为没有发射出去,消散在空气中,变成一些金粉往下铺撒。
这里最能拿事情的只剩下白无极,他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公道:“这位侠士,是什么样的妖怪?”
那百姓目露恐惧:“那妖怪长着獠牙,眼睛深红,白头发,黑指甲,见人就咬,可怕极了!”
在场的有见识的修士都暗想到了,这不是魔修走火入魔时的模样吗?
难道真的有一魔修在山脚下作乱?
容隐当然也知道这是魔修作祟,本与他没有什么关联,但他心口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藏在角落的白云起摸算着,也到了时间了,便扯了身边一个多口的弟子说了一句:“阿书好像不在这里?”
那弟子是个藏不住话的,立刻把这个消息宣扬了出去。
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来这里看热闹了,阿书一个前大师兄的小跟班,怎么不来看看热闹?
这些弟子间的簌簌低语,自然瞒不过已入化境的容隐的耳朵。
容隐看着暗处的白云起,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他的奸计,暗道一声不好,便转身飞下了山。
留下满山的人面面相觑。
这……容隐就要赢了,怎么就不打了?
白无极垂眸思考了一下,也随着容隐下了山。
剩下的弟子们,除了安顿唐威的人,也都跟下了山。
容隐此次可算是叛出师门,就算是抓不到,表面上还是要做做追踪的样子。
其实实际上,谁会觉得真的打得过九阶的?更何况是见识了那一人挑两派,还行云如流水的模样。
山脚下,静姝已经被数十个虬须大汉狠狠压住,她的长指甲不停地抓着挠着,但抵不得人多,最后,她一口要在最近的一个大汉身上,那人吃痛,微微移开了一点空间。
静姝就抓住这个空隙,溜了出来。
一匹马的缰绳被人解开,烈马直接朝着静姝飞驰而来,从静姝的角度里看去,整个世界都是血红的,那马也是。
都是她要杀的东西。
其他人都推开,看着被寄予希望的烈马,期待马儿将这妖怪掀翻。
静姝心里的声音在不停地说着:“你爱天地变色,你爱血流成河,你爱大杀四方!所有的人都是你的奴隶,杀!”
她拔下头上的木簪,那簪子流光一闪,静姝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改变,长长的黑发披散在惨白的脸上,眉眼因为走火入魔带着邪气,却少了凌厉,喉咙上的小结变得平坦,身形也变得矮小了些。
竟然是个女娃娃。
但是没有柔和几秒钟的时间,下一瞬,静姝就将木簪子插入了烈马的最薄弱之处。
木簪随声断裂。
马匹应声而倒,摊在地上只能在抽搐着身子,这是大限将至了。
大家纷纷后退,哪里有女人这般凌厉凶恶?这一定是全真教中跑出来的魔女!
静姝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沾上的马血,眼睛又红了几分,手中拿着断掉的木簪,就要在捅一下,将马匹大卸八块。
她的唾液都流了下来,沾在凌乱的衣服上。
就在她蹲下来,要咬上去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
有人大喊,金色灵力,是清者派大师兄容隐!
大家都还不知道容隐逃婚的事情,满心把他当成了清者派的好心修士。
容隐不看嘈杂的人群,走到就要吃到马肉的静姝跟前。
他眸子里隐藏着巨大的情绪,却都被深深压制住,面对静姝的时候,即使她犯了在严重的错误,他都没办法严厉半分。
他蹲下来,柔声说:“别吃了,那个不好吃。”
静姝在容隐一出现的时候,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愣愣地看着容隐,红色的眼睛居然有一瞬间的澄澈。
容隐一人战两宗是为了静姝,静姝入了魔也还是为了容隐有一瞬间的清明。
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爱,他们都是彼此的例外。
静姝吸了吸口水,放下手中的马肉,问容隐:“你……好吃吗?”
容隐看着她,顿了顿,缓缓伸出手去:“只准咬一下。”
静姝一个走火入魔的人,激烈又诡异的脾气仿佛都被卸了个干净,居然乖巧的点了点头。
然后一口咬了进去。
手腕处有剜肉之痛,但容隐面色不变半分,仿佛只是小猫轻轻地舔了他一口。
随后白无极和清者派弟子们很快赶到,就看见了极为震撼的一幕,刚刚那个仿佛无懈可击的九阶修士,跪坐在地上,被一个形容极为恐怖的女子咬住了手腕。
这女子什么来历?明明是走火入魔的魔修,怎么会让容隐这种态度?
白云起从人群后摇着折扇走出来,站在白无极身边,拜了一拜:“爹,我有事参报!”
白无极已经被今天闹得这一大堆事情弄烦了,他眉心跳了跳:“你说。”
白云起立刻对着所有清者派弟子说:“我今天,就要揭示你们一向尊敬的大师兄,其实,早就在欺骗世人!他从前的那个跟班阿书,就是全真教失踪已久的魔女夜静姝!这魔女藏匿在我清者派数年之久,就是为了偷盗有情剑!而容隐,和她同流合污,甚至翘掉了与唐门大小姐的联姻,就为了这个魔女!”
这个时候,大家才观察起咬着容隐手腕的那一道破烂身影,似乎,真是和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阿书!
有人惊呼:“怎么会这样?”
有人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夜静姝的画像,的确和阿书十分相像,但由于阿书是男子,所以一直没有往那边想。”
“这么说来,我们居然被骗了那么久!”
“一个九阶修士,人品居然差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他以前都是装的?”
白云起朝着白无极跪了下来:“爹,虽然我们现在赢不了那黑心的容隐,但我们可以昭告天下,让天下所有正派人士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我就不信,他一个人,可以与天下人为敌吗?”
白无极听到这话,沉默了很久。
白云起着急了:“爹,快下令啊!”
白无极脸上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他看着身后满脸都是义愤填膺的清者派弟子们,知道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但他犹豫,非常犹豫,心里柔软的地方在提醒他,血脉亲情是多么的可以左右人的心。
白无极回头,冲着清者派的大家跪了下来。
“我求求大家,宽恕容隐这一回吧,我是他的长辈,看着他长大,他不过是被妖女迷失了心智,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从善,带他悔过,我求求大家,放过他!”
所有人,包括白云起,都错愕了。
容隐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让白无极白掌门做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