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果说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刺杀花重锦的话,明显在花重锦还有轻微被赵宇永他们控制住的时候会更为有效,也免去了各种各样的其他变化而导致的突发情况。</p>
就比如说现在,他们在这个时候才出手,这随之而到花重锦身上的伤害,就小了不少。</p>
对上花重锦那一双依旧饱含笑意的眸子,沈容延最终还是妥协了。</p>
把想要责备花重锦不注意她的身体的话压下去,再到嘴边之后,能听到的也不过就是对于花重锦方才刚才说到的那个方法的判断罢了。</p>
“放心,我手下的情报网还是可以的。再加上锦儿你应该不曾在京城之外的地方有什么仇怨,故而这件事很好说。”</p>
及到此时,沈容延说话的声音已经逐渐趋于沉稳,那一双眸子之中暗暗带了些许的心疼之意,看向了花重锦的方向。</p>
得到了沈容延这样一个保证,花重锦点了点头之后,暗自也开始在心里排查起可疑人员来。</p>
手臂上的伤口很快就被包扎好了,花重锦知道赵宇永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故而并没有让慕容多在这里停留。</p>
转头看了一眼手臂上已经几乎完全没有任何再渗透出来的血液的地方,花重锦转而冲慕容吩咐道:“你记得让他们那些从地牢里出来的人注意好他们的眼睛,最近不要看太阳或者是其他太过于强烈的光……”</p>
一番嘱咐下来,就连起先也不过就是打算随便听听的慕容,此时也不由得凝神。</p>
这整个过程中,沈容延就站在一边,看着花重锦的嘴一张一合,口中吐出来的,却是他一直以来以为慕容才应该熟识的东西。</p>
这样的花重锦,倒是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p>
待到慕容终于带着花重锦的一系列吩咐离开,沈容延这才从他刚刚站着的位置走到花重锦面前,目光落在花重锦的身上,欲言又止。</p>
最终,他也只是转而把花重锦方才床头小柜子上的沾了血迹的红纱给拿了起来,随即走到不远处的书桌旁,整整齐齐把红纱给叠起来放好。</p>
他的肤色本身就偏白,此时指尖在一层红纱上飞舞,自然是一番不错的姿色。</p>
只是可惜,这样的美景,却因为沈容延的站姿,整个人的身体把花重锦那边的视线给挡了个严严实实,倒是什么都没有落到花重锦的眼里。</p>
“我想起来一件事儿!”</p>
就在沈容延还在叠着手上的红纱的时候,一个人靠在不远处的小床边的花重锦蓦的眸光一亮,猛地拍了一下手,倒是一下子就把沈容延的注意力从书案上的红纱之上收了回来。</p>
快速把红纱给收拾好,沈容延即刻转身,迈步往床边走去。</p>
“怎么了?”他蹙起的眉头从进了这书房之后几乎就没有再展开过,此时看着花重锦认真的神色,眸中也多了几分认真之意。</p>
花重锦倒是没有在意这些, 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桌子边的小凳子,示意沈容延在那边坐了。而至于她自己,则是直接跟着说起来方才没有说完的话。</p>
“方才,我记得是七王爷还是左相来着,说你的家人也参与了旭和政变?”</p>
明知这件事儿应该就是沈容延在那之后性情大变的关键, 同样也算得上是沈容延心里的伤口。若是说起来,她应该不开口问的。</p>
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是想要把沈容延的性情转变回到他以前的样子,恐怕还是需要在这个事情上下手。</p>
所谓之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今日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倒不如直接问完整!</p>
沈容延早就已经预料到花重锦会问这件事儿,只是他还以为花重锦会再等一段时间,还不是现在就直接问。</p>
故而,在听到花重锦的话之后,沈容延跟着挑了挑眉。</p>
沈容延这有些诧异的神色落到花重锦的眼里,似乎就成了他并不想要谈论这件事儿的证据,倒是让花重锦立马就改口。</p>
她换上一副轻松的笑意,抬眸看着沈容延,“要是不想说也可以,毕竟这算得上是你自己的**,而我应该没有什么权利去让你一定要说出来。”</p>
两人身上的衣服还是一套的,证明着他们两个人的身份。</p>
只是,此时看着他们两人身上的衣服,再配合着花重锦口中的话语,明明是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却好似两人之间隔开了一个无法填充的沟壑一般。</p>
如此感觉,让沈容延的心里蓦的一紧。</p>
指尖还停留着方才红纱的感觉,可是面前的人就好像是那蒙了一层纱布一样,似乎能够很明确地说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但又似乎,他对于对方什么都不了解。</p>
这样的认知,让沈容延的心中蓦的添上了一种失落的感受。</p>
脚下的步子缓缓动了起来,沈容延在花重锦给他指的那个凳子上做了下来,看着花重锦的某种也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p>
“我没有不想,”沈容延的嗓音有些沙哑,“那件事情,对于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来说,或许是可以用来攻击我的工具。但是锦儿,我相信你。”</p>
突如其来的信任让花重锦觉得有些束手无措。</p>
天知道她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沈容延这个人的过去,好能够更好地兑现先前跟箫铭说好的约定,帮助沈容延从他以前的伤痛之中走出来罢了!</p>
只是这样一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p>
为了沈容延那好容易才有了些许松动的态度,花重锦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拒绝的话,而是在沈容延说完那些之后,紧跟着点了点头。</p>
见花重锦并没有拒绝,沈容延这才松了口气,紧跟着便开始慢慢诉说其中的问题。</p>
“左相也说了,”沈容延吸了口气,声音也不似刚开口时候那般低落,“家里跟三皇子接触的时候,我还跟着左相一起出去游学。只是当我游学回来之后,却发现家里的情况已经变了。”</p>
沈容延强行压抑着心里的感受,只是话语之中略微掺杂了些许的颤意却暴露了他的心绪。</p>
花重锦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跟着安慰一下沈容延的心情。</p>
只是,她这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已经被沈容延给抬手制止,只是端起身边的茶水猛地喝了一口之后,继续说了下去。</p>
“那时候的我虽说也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但是毕竟身份不够。”</p>
停了一下之后,沈容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情况一样,抬眸扫了一眼依旧在认真听他说话的花重锦,“对了,这件事儿最开始的时候,先皇还没有驾崩。我虽然那时候已经是当今圣上的夫子,但圣上的威望不够,朝中几乎没有人认为他能继承皇位。”</p>
花重锦心里对于旭和政变的了解,都仅仅限于她身边的人给她说的那些事情。</p>
说实话,她心里对于那个传说中的三皇子可以收买那么多人的人心这件事儿也很是惊奇,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个关系。</p>
花重锦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所以,其实当时三皇子才是那个最有威望可以坐上那个位置的人?”</p>
“对。”</p>
在讲述这件事儿的时候,沈容延的注意力也有一部分是跟在花重锦身上的。</p>
早在花重锦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意思。待到花重锦将这件事儿说了出来,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便把这件事儿给应了下来。</p>
知道这其中应该还有其他没有说完的事情,花重锦并没有再继续多问,在沈容延给她了回答之后点了点抬头,随即安安静静呆在一边,等着沈容延继续把这件事儿给说下去。</p>
“当时太后是先皇最为宠爱的妃子,先皇不顾其他人的反对,一定要立当时年纪最小的圣上为太子。也正是因为我那时候刚好游学回来,便被一纸诏书派为洗马。”</p>
花重锦稍微推算了一下沈容延那时候的年纪,紧跟着便又是一次在心底里的惊叹。</p>
根据这么一系列的时间线推算下来小皇帝今年也才八岁,派夫子应当是两三岁已经可以脱离乳母之后的事情……</p>
而那个时候,沈容延应该也才不过二十岁左右!</p>
早在看到沈容延这一屋子书籍的时候,花重锦就已经能想象的到,沈容延应该是一个很有才学的人。但是却没预料到,这才学成名之时,竟然那么早……</p>
“不错……厉害!”</p>
花重锦觉得她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加合适用来赞许沈容延的词语了,语言的一时贫瘠让她只能把这两个词翻来覆去循环利用。</p>
只是震惊的情绪让花重锦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小了不少,几乎都已经成了一种在喃喃自语的状态。</p>
她脸上那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但是又能从中看出敬佩的神色,让回忆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的沈容延的心里多了一丝暖意。</p>
如此,这接下来的话,说起来也顺畅了不少。</p>
把方才没有喝完的茶水全部喝完,沈容延继续说道:“那之后,我就几乎被宫里的事情给拌住了脚,直到后来先皇驾崩,临去前单独将我叫去,这才让我跟太后两人之间的信任完全破裂。”</p>
这一点不必沈容延解释,花重锦自己也能相同。</p>
在那种情况下,任是哪个人,也都会做出相似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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