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醒、醒了。”裴博舟直起身扳，讪讪握拳放在唇边，轻咳。</p>
温冉没想到自己一醒来就能有这么一份“大礼”。</p>
她缓了缓，扯动嘴角，“纸。”</p>
她的声音很沙哑，一听就是无力的。裴博舟回过神来，忙连抽几张纸巾给温冉将脸上的水都擦干净，解释道：“那什么，你一直说渴，我用勺子喂你，你也不喝，所以没办法我就想着——”</p>
说到这里，裴博舟总感觉自己有些猥琐，没能说下去。</p>
这说完了，反而显得自己好像是要占温冉便宜。</p>
温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喉咙的不适感还很强，她并不能说什么话，而且全身无力到只能眼珠子转一转看周围的环境。</p>
她在医院。</p>
她什么时候出来的？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吗？原来，三天不吃不喝，她居然还能活着。</p>
半晌，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护士特地弄了滞留针，冰凉的点滴顺着针管输入血管，她的整个手臂都是冰和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房内的空调开得太低的缘故。</p>
“你应该昏迷了差不多一天了，刚到医院三个小时。”裴博舟看出温冉眼底的疑惑，说。</p>
“……嗯。”</p>
裴博舟听着她那公鸭嗓似的声音，说：“你还是别说话先，喝水，等嗓子缓过来再说话。两天半没有吃东西，医生说你不适合现在立刻进食，先打点滴，等点滴打完了再吃东西，不会给胃太多的压力。”</p>
温冉抬不起手，裴博舟边说边将水杯递到她的嘴边，微微抬起杯底让温冉喝下去。</p>
大半杯温水入肚，干渴已久的喉咙终于有了点缓和。</p>
她点了点头，视线错开裴博舟的肩膀看向不远处的李晓。李晓从看到她醒来，一瞬的震惊后便没有再说话，杵在那里，眼泪在眼眶里不断的打转。</p>
“李晓。”她薄唇微掀，叫了一声。</p>
“……”听到温冉叫她的名字，她微张粉唇，声音都还没出来，眼泪就往下落。</p>
裴博舟将水杯放下，起身道：“你们两个先聊聊吧，我出去，给你们空间。不过你刚醒没多久，还是最好别开口的好，我可不想以后都听见你的公鸭嗓。”</p>
前面说的好好的，到后面裴博舟就忍不住吐槽。</p>
不多时，裴博舟便离开病房，给温冉和李晓两人单独空间方便讲话。</p>
温冉动了动想要坐起身来，李晓见状忙不迭上前将枕头靠着她的腰，“温冉，你是不是很饿啊？”</p>
可能是已经饿了两天半，温冉其实不怎么有饿感，她轻扯唇角，摇了摇头，“应该是针水的作用，我不是很饿。”</p>
“医生说怎么样也要先打完针水才能吃东西，你打了两个小时了，应该快没了。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等会儿就去给你买吧，不过好像也只能买一些清淡的。”李晓道。</p>
“不急。”</p>
李晓垂下睫羽，满是自责，忽然就不说话了。</p>
“怎么了？”温冉问。</p>
“对不起，温冉。”李晓含着哭腔，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温冉，说。</p>
温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些懵，“为什么道歉？”</p>
“我太没用了，如果我能早一点去找人，肯定能早点救你的。你不知道，仓库的门打开，我看到你倒在地上的时候，你全身都在发烫，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呼吸还很弱，我都慌了。”</p>
“如果再晚点，我是不是都见不到你了。”</p>
说着，李晓就控制不住的掉眼泪，这将近三天的时间里，她几乎都没有睡，一根线紧紧地绷着。</p>
如今看到温冉醒来，这根线终于绷不住了，断了，眼泪也就跟决了堤的洪水般涌出来，满心的愧疚和自责。温冉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会儿李晓需要的是发泄，就算她说再多没关系，没事，不怪她，都没有办法安慰。</p>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纸巾拿过来，递给她。</p>
哭了一阵，李晓才慢慢的收住眼泪。</p>
“温冉，你怎么都不说话？”李晓吸了吸鼻涕，擦掉眼泪，“哦对，你不能说话，你的嗓子还没好。”</p>
“哭完了吗？”温冉问。</p>
李晓重重的点头，“哭、哭完了，是不是很丑？”</p>
温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纸巾放在一边，仔细的打量李晓的全身。李晓身上的佣人装皱巴巴的，还很脏，再看她的头发，凌乱的跟鸡窝似的，这会儿把她丢到垃圾堆里，人家都估计以为她是个流浪汉吧？</p>
只怕不是裴博舟，李晓这副模样都进不来医院。</p>
温冉心里划过一丝暖流。</p>
“疼吗？”她注意到李晓膝盖上的青紫，问。</p>
“不疼。”李晓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膝盖，忙将手盖住膝盖，微微弯身，道。</p>
“你怎么找到的裴博舟？是不是走了很远？”</p>
李晓抿了抿唇，对上温冉问询的双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p>
半晌没有等来李晓的回答，温冉不禁疑惑，“怎么了？”</p>
“我去找过南澈少爷。”李晓沉默了好一会儿，抬眸，薄唇微掀，道。</p>
咚！</p>
温冉原本好像有些麻木，“硬化”的心脏在听到李晓说的这句话时，好似被一把锤子猛地砸开，闷闷的，疼痛感也开始四散。</p>
记忆如洪水似的，当下便将她拉扯回到昏暗的仓库内。</p>
狂风暴雨、红绳、“与我何干”。</p>
记忆越发的清晰，一开始醒来温冉不是没有想起，只是不够清晰，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当时的她就已经在发烧，身体支撑的边缘处了吧，所以才会记得有些模糊。</p>
可如今李晓的话，就像是将模糊的镜子都擦拭干净，一帧一帧的都变得清晰无比。</p>
“……”</p>
“温冉？”李晓见她没有说话，有些担心，唤了一声。</p>
温冉抬眸探进李晓眼底的担忧，嘴角轻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明明是上扬的，却感觉不到笑意。</p>
“……我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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