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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刘,我们再来赌一次,你说这小子能喝几碗?”各自喝了几大碗以后,尹风三人此时也不再急迫,悠闲的坐在草亭之中,时不时小喝一口。

    “龙气的作用会越来越弱,我估计他也就能喝三碗。”刘阳道。

    “哦,这可是你说的,我赌他最少可以喝五碗。”尹风道。

    “好啊,赌什么?”

    “再取一片龙鳞。”尹风笑道。

    “这片龙鳞也不过偶然所得,你还想去那黑龙身上拔下来不成?”

    “就是赌这个,谁输了谁从黑龙身上取一片龙鳞。”

    刘阳沉吟半晌,点头道:“哼,赌就赌。”

    “好,吴浪,快给这小子再盛一碗汤。”尹风开口道。

    项贞此时正要消耗的差不多,吴浪将汤端道面前,项贞点头示意,接过碗,由于灶火已熄,一点余温让汤保持温热,项贞一口喝完,只是片刻,便再次感觉到了四溢的灵气,当即专心运转一脉功法开始炼化这些灵气,这次痛感稍微升级一点,但也还在项贞的承受范围。

    第三碗过后,项贞第二条灵脉已经打通近半,这样的速度比起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不过龙气的镇痛作用明显减弱,加上灵脉打通的越多,被引动的禁灵钉也越多,两者叠加,此时的疼痛已经和平时无异,要是以往,项贞早已昏死过去,但今日不知为何,项贞竟然感觉脑中清明,明明身体上的剧痛清晰无比,但这副身体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并未因此昏迷,反而有些隐隐的兴奋。

    “再给他来一碗。”尹风畅快笑道,刘阳在一旁面色宁静,似乎一点不在乎输赢。

    项贞喝完第四碗,正准备继续运转功法炼化灵气的时候,尹风忽然喝道:“还不运转离魂咒。”

    项贞沉侵在修炼之中,听到尹风的话,完全未经思索,当下心神放在神庭穴之上,开始逆向运转功法,按照尹风此前所说,项贞要想走到以神庭逆转功法这一步,差不多要一年半载,但今天项贞毫不刻意的运转之下,真元竟然就这样开始在灵脉中逆转。

    这其实就像找气感一样,说起来很简单,真正能做到之后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秘诀,会了就是会了,没有什么原因,真元的逆转,让本来浑身暖洋洋的项贞稍感一丝冰寒,禁灵钉引起的疼痛也随之稍减。

    真元不断和堵塞灵脉的污浊之气碰撞消耗,项贞一口气修炼了两个时辰,期间真元一直逆行,直到锅中的汤汁全部喝完这才作罢,默默查探了一下体内灵脉的情况,项贞大喜过望,自己竟然又打通了一条灵脉,也就是短短的两个时辰,项贞完成了此前半年才能走完的路。

    “通灵之体,果然名不虚传,要是没有禁灵钉,估计你在一年之内就可以打通九条灵脉,九条啊,真不知道以后有什么样的成就,连老夫都有些嫉妒了。”尹风说道。

    “祸福相依,要是没有禁灵钉保持了灵脉的状态,那会有这么容易打通。”刘阳说道。

    “嘿嘿,不管他,你输了,明天就看你如何从黑龙身上取下一片龙鳞了。”

    “说起来你也不算赢,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我看他可是喝了足足十一碗。”

    “老刘,你不会又想赖账吧,我说的可是至少五碗,包含了五碗以上。”

    “什么叫又想赖账,我刘阳什么时候赖过你的账,这辈子只有你欠我的,我可不会欠你什么,不就是一片龙鳞么,在我看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好大的口气,那明天我就要见识见识了。”

    “赌约里可没有说什么时候取,为什么一定是明天?”

    “你……”

    “得了,一个月,一个月以内取一片龙鳞怎么样?”

    “好,那就一个月。”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尹风狐疑的看了一眼刘阳,“什么条件?”

    “如果我在一个月内取到一片龙鳞,那么你就要承认你不如我,以后吃饭必须我先吃完你才能吃。”

    “放屁,不就是取一片龙鳞么,你能在一个月内做到我难道做不到?”

    “哦,怎么证明?”

    尹风眼神一转道:“嘿嘿,老刘,你可是越扯越远了,这次是你赌输了,你取龙鳞是应该做的,可没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何必逞强。”

    “哼,我不会和你一般见识。”

    “这龙鳞的效果你也看见了,我想你应该不想看到这小子通不过仙察院的考核,最后待在这里和我们作伴吧?”刘阳满含深意道。

    尹风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半晌之后才开口哈哈笑道:“好,老刘,我们就赌一回大的,你在一个月内能取到一片龙鳞,我也保证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取到一片,你我如此反复,如果谁那一个月没有完成,那就像你说的,吃饭也要等另一个吃完再吃。”

    “可以。”刘阳不屑的说道。

    “好。”尹风说了一声好,随即起身回屋去了。

    此时已经深夜,项贞调息了一会,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或许是因为龙气的缘故,自己虽然一直逆转真元,但积累的阴气完全被龙气抵消,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适,项贞相信只要自己不当场逆转真元,就算是荀谦也发现不了端倪。

    站起身,项贞看着沉思的刘阳,心中颇有些感激,上次脑中的呢喃项贞觉得应该就是刘阳说的,初见时,这老头说话虽然极为难听,但比起尹风,项贞对此人更有亲近之感,特别是刚才两人一番对话达成的赌约,项贞明白这刘阳应该是有意帮助自己,不用想也知道那龙鳞岂是那么好取的,当初张一面对被禁锢的黑龙,一掌拍出也还被震出老远,以这两个被锁脉术禁锢的老头,想要取龙鳞的难度可想而知。

    项贞深深施了一礼,后者没有任何表示,眼睛都没有抬一下,项贞见状,缓缓转身准备离开,但片刻之后,项贞还是回头问出了一直云绕在心头的那句话:“前辈,不做佛陀顺苍天,但如恶鬼逆中洲是您说的么?”

    刘阳依旧没有说话,项贞就当他是默认了,菜园就那么三人,吴浪和尹风显然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当即又开口道:“晚辈今日有一个疑惑,我们成为仙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刘阳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转头看着项贞,淡淡道:“人活一世,但求一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一定要有什么意义。”

    “可人生总应该有些价值吧,如果成为仙察的价值就是为了自己荣耀,为了更高的地位,为了背后的宗门争取利益,那么我们如此执着的成为仙察值得么,如果一切都没有意义,那么每日在这里看雾散云舒,斗转星移岂不是更好。”

    “那你想成为仙察是因为什么?”刘阳闻言,有些好奇的问道。

    项贞迟疑片刻,开口道:“说来您可能觉得我很傻,我想成为仙察,是因为我觉得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舍我取义的角色,还有那么一群人会为了他人的安稳默默奉献,但渐渐的我发现,仙察并不是我想的那么单纯。这世界或许和我开始以为的没有什么不同。”

    “这世界本来就是一样的,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唯一不一样的只是我们自己,你既然心中有所坚持,为什么要受外物的影响。”

    “小子,如果我所料不差,你此前有成为一个仙察的意向,其实不是你有多高尚,你不过是在逃避罢了,你经历了很多苦难和不公,你想逃离那种苦难和不公,对你来说只是想找一个你理想中的地方,有一群你理想中舍我为人的人来抚慰一下自己,至于这群是是仙察还是什么,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所以在你发现这些人和你想象的不一样的时候,你就开始退缩胆怯了,你对仙察不再是那么执着了,对吗?”

    项贞浑身一震,透体冰寒,仔细想想刘阳说的话,项贞很想反驳,告诉刘阳自己想成为仙察就是像张一和荀谦他们说的那样,维护修行界的稳定和平,但项贞悲哀的发现自己无从反驳,因为刘阳说的是对的,自己只是想逃避罢了,离开玄武国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逃避,成为仙察的目标也是一种逃避,这一切的选择不过是厌倦甚至说是害怕了那种尔虞我诈、世态炎凉,项贞内心渴望那种来至陌生人的纯粹关怀,什么维护修行界的稳定和平,自己不过是连家人都不能守护的蝼蚁,修行界的稳定和平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看着陷入沉默的项贞,刘阳质问道:“你现在还敢说你想成为一个仙察吗?成为你最初想象的那种仙察?”

    项贞继续沉默,人要想做到从众附和很容易,如果仙察院真的是自己最初想象那种模样,有那么一群同道中人,项贞确信自己是可以做到的,但若说达到举世皆浊而我独清的境界,项贞不敢保证。

    “仙察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纯粹,但也没有那么黑暗,仙察院成立至今,确实为整个修行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争权夺利固然存在,但至少目前为止,仙察院还没有腐朽到唯权必夺,唯利必争的地步,只要你能坚持初心,遇事自当勇往直前,一个心怀天下的仙察走上更高的位置,有何不可,既然你最开始觉得自己能成为一个好的仙察,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以后能做到,若是遇事则退,总要等到所有自认为的条件都已经满足才做,整天想着我能做到,只是世道如此,没有做的必要,岂非泛谈,当然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下去好好想想吧。”

    项贞点点头,似有所悟,心中感觉畅快不少。

    “恕晚辈冒昧,前辈,你为什么会贬罚至此?”项贞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问道。

    刘阳眼神一暗,并没有动怒,许久之后刘阳叹了一口气,这才道:“行而不知,随波逐流,我从懂事起便一直被灌输自己的目标是成为仙察,其实对我来说,仙察两个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当初懵懂的年纪,我还很抵触成为仙察,只是身边的人都这样要求,也就来到了仙察院,后面渐渐懂事了,看着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大家都是为了成为仙察,那我我也就努力成为仙察,看别人成为了高级仙察,我也就想成为高级仙察,在我心中,仙察是一种获取荣耀的职业,最终一步踏错,成了如今这种模样,后来明白了仙察应该有的意义,那不是荣耀,那是一种责任和担当,可惜,已经晚了。”

    “不晚,我相信前辈还能有成为仙察的一天。”项贞安慰道。

    “哈哈,小子,你还是不懂,仙察只是两个字,若是真的愿意去做某件事,岂能被区区两个字束缚。”

    项贞心中再次一震,拱手一礼道:“多谢前辈,小子受教了。”

    “彼此罢了,我从你身上也学到了很多,虽然那只是你懵懂的坚持,但我希望你如今在看清一切后还能坚持初心,那句话是我说的,你我共勉之。”

    “项贞明白了。”项贞郑重一礼,随即大步朝宿舍而去。

    “希望我没有害了你,年轻人,将来可不要怪我才是啊。”刘阳点点头轻声呢喃,缓步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