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玉府中寂静一片,只有树枝上偶尔飞出一只寒鸦,呱一声嘶叫着飞出去……
;开门!
;快开门!
纷杂的叫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隔着门缝,外面一队明黄色短卦的带刀侍卫,玉府门房吓得一惊,连忙开门,;这……羽林卫怎么来了……
管家秦钟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跑向主院叫玉成峰,阖府人被惊动出来,只见那羽林卫首领单手出示腰牌,口中喝道:;玉丞相,林少府监监守不利,导致贡品丢失,特将他捉拿归案!
很快便有几名侍卫将玉成峦押了出来,身后跟着惊慌哭号的玉刘氏和玉嫣然。
不等玉成峰问清楚,人已经被他们带走,玉相瑶身披一件香色斗纹锦上添花大氅,几步走到玉湘灵身边,问道:;二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玉湘灵眉头微皱,低声道:;昨日听父亲提了几句,好像是藩国进贡了舍利子,皇上让二伯父负责看守,谁知那舍利居然丢失了,正担心会问罪呢,怎么这么快就来抓人了……
玉相瑶目光一凛,舍利子乃藩国寺之宝,不必寻常物件,如今无端丢失,皇上必定雷霆震怒,很可能下旨要了看守者的性命,甚至连父亲这个丞相都会受影响。
老夫人被惊动,玉成峰只能先去安抚,玉刘氏哭的声嘶力竭,下人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说话,仿佛玉府被漫天的恐惧笼罩着。
玉韩氏安抚各人回自己院中等候,不等天明玉成峰便乘轿去上朝,等回来时一张脸面如土色,眼中净是冰冷的寒意。
此刻众人围坐在荣安堂等候消息,玉刘氏见玉成峰进来,冲上前就抓住他的袖子,满脸急切地问道:;大哥,我夫君他……
玉成峰缓缓摇头,半晌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皇上发了大怒,将他打入天牢了。
玉刘氏闻言,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大半,脚下一软就要倒下去,旁边的暖香上前扶住她,低声哭道:;夫人,保重身子。
玉嫣然已经骇得捂住了脸,很快又去拖老夫人的胳膊,哀哀道:;祖母,救救我父亲呀。
老夫人自然知道事情严重,苍白的脸上抖动几下,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刘氏勉强站住,眼睛移到玉成峰身上,死命拖着他的袖子摇晃,凄楚地哀求道:;大哥,大哥,如今只有你能救成峦了,你可一定要跟皇上求情呀。
玉韩氏本来也带了泪光,此刻见玉刘氏一张脸哭得像个厉鬼,又扯住玉成峰的胳膊不松手,上前将她拉开,;弟妹你别这样,咱们怎么能不顾二弟呢,只是……这个时候……
玉成峰叹了口气,幽幽道:;皇上说我治家不严,不能督促二弟尽忠国事,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让我在家思过了。
他这话一出来,本来几欲开口说话的老夫人又坐了回去,眼中带了些算计与取舍,玉相瑶悄悄看过去,心里已经有了数。
对老夫人来说,两个儿子虽然都是亲生,但更要紧的是看谁能保住一门荣耀,如今一个儿子下了大狱,另一个儿子被皇上斥责罚了俸禄,不能再出事了。
;那怎么办?玉刘氏抽抽涕涕呜咽着,;夫君就是个不起眼的少府监,偏偏领了看守贡品的差事,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偷舍利子啊,谁知道怎么就丢了呢。
;大家都说说该怎么办吧。老夫人许久才开口,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落在玉相瑶身上时停了停,;瑶儿,你可有主意吗?
玉相瑶一愣,深深吸一口气,平静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丢失的贡品,才可保二伯父平安回来。
玉相瑶一向有新奇的主意,刚才老夫人一问,玉刘氏已经停止了哭泣看向她,听她说完,眼中那点亮光又暗淡下去,又落泪道:;找回贡品?说得容易,要去哪儿找啊?我等不了那么久啊,再说你二伯父正染了风寒,如今还没好呢,怎么能受得了牢狱之苦啊。
玉相瑶见她脸上妆容都糊住了,完全没了往日的骄傲,不禁有些恻隐,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老夫人一手拇指与食指抵在额头上,似乎有些精神不济,玉韩氏见状忙让陈嬷嬷扶下去歇了,又劝了好半天,才让玉嫣然扶玉刘氏回去。
回到院中,如画有些感慨。
;小姐,这贡品若是找不回来,二老爷会不会……说着她有些胆怯,偷眼去看玉相瑶。
玉相瑶摇了摇头,经历了刚才玉刘氏一番哭天抢地,她眼中带了看淡生死的淡然,轻轻道:;难说,皇上的心思不是你我能猜透的,别在府上议论这个。
如画噤声下去,玉相瑶默默走出门去,冬日的寒意猝不及防袭上身体,混沌的脑中清晰不少。
记得上一世有藩国进贡了一颗舍利子,被奉在了大相国寺的塔顶上,后来又进贡了一颗,被皇上孝敬太后了,并不曾出现过舍利子丢失的情况。
看来这一世还有不少自己未曾经历的事,需要调查后才能得出结论。
由于是夜半来府上抓的人,此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但也有平日里私交不错的世家来询问情况,这日府门口驶进来一辆翠盖顶马车,玉韩氏连忙带着玉湘灵迎了出来,脸上带了几分意外。
;沈国公夫人,您怎么来了?
沈国公夫人一派雍容,青金色华服纹饰简单大气,头发上只以南珠妆饰,温和地笑道:;听闻贵府的二老爷出了事,特来看看你们。
玉湘灵心中一喜,矜持的福了福身,;见过沈夫人。
对方打量她几眼,眉眼间有几丝赞许,仍旧携了玉韩氏的手说话。
自从第一次相遇,二人就聊得投机,如今生辰八字的误会解开,来往更是亲密起来,看这样子只等年底订婚了,玉湘灵在旁边静静端坐,守住一腔的柔情。
忽然听得外面一人哭泣,玉湘灵连忙站起,玉刘氏已然带了玉嫣然进来,玉刘氏一见沈国公夫人,张口哭得更加大声,;沈夫人,您救救我家老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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