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峰公务繁忙,一直以来对玉相瑶不甚待见,因此一年能见着的机会也就两三回。
而玉韩氏作为当家主母,对玉相瑶自小以来便“格外关照”,早就吩咐管家,庶女的吃穿用度不必比着嫡女的来。
下人们见风使舵,自然也对玉相瑶“另眼相看”。
谁承想,一顿午膳的工夫,这死丫头竟故意引起相爷的注意。
玉韩氏盯着玉相瑶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玉相瑶幽幽地瞥了她一眼,转而向玉成峰道:“父亲息怒,瑶儿自知身份卑微,有口吃的便够了,不敢奢望其他的。”
“相府千金,如何就身份卑微了?”玉成峰重重的哼了一声,向玉韩氏问道,“你这当家主母都怎么当的?平日里,给瑶儿都吃的什么?”
玉韩氏一慌,急忙向玉成峰解释道,“相爷这就冤枉妾身了,妾身一直将瑶儿是为己出,虽非顿顿鲍参翅肚,可也是每日好饭好菜的养着。”
听了玉韩氏的答话,玉成峰十分满意地摸着胡须,“如此甚好。”
玉韩氏趁机盛了一碗老鸭汤递予玉成峰,说道,“相爷快尝尝这老鸭汤。”
“相爷明察!”玉相瑶身边的侍女如诗“扑通”跪下,“平日里,二小姐吃的是膳房送来的各个主子们房里剩下的吃食。分量少不说,有几次竟送来馊了的隔夜饭菜!”
玉相瑶闻言,喝止如诗,“如诗,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玉韩氏稍转平静的脸色更是难看,厉声说道,“大胆奴婢,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儿?张嬷嬷,掌嘴。”
“住手!”玉成峰制止了正准备上前掌嘴的张嬷嬷,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如诗,“你是二小姐房里的丫鬟?”
“回相爷的话,奴婢是二小姐的贴身侍婢,自小就伺候着二小姐。”
“那你来说说,二小姐平日里都吃甚用甚?”
“相爷,您只消瞧瞧二小姐这身形,便知二小姐平日里吃的如何了。”
听罢,玉成峰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正在一旁低头不语的玉相瑶。弱柳扶风,腰肢不足堪堪一握。
而同桌用膳的玉湘灵与之相比,确是略显丰腴。
“除了管家每年送来几套新衣,二小姐穿的用的与奴婢们一般无二。前年大寒,还因着木炭不够,染了寒疾,生生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痊愈。”
“岂有此理!玉成峰勃然大怒,手掌重重拍在饭桌上,速将那管家唤来!”
一名小厮得令后,迅速往厅外跑去。
与此同时,玉韩氏朝身后的张嬷嬷使眼色。张嬷嬷悄悄退出厅堂,去寻那管家。
管家名唤韩德生,原是玉韩氏远方表哥。因着在自家米铺里做了几年账房,行事还算妥帖,便唤来相府助其管理相府事宜。
韩管家得了玉韩氏的吩咐,对玉相瑶的衣食住行自然是特别关照。
玉相瑶不经意间瞥见悄悄离去的张嬷嬷,便猜到定是准备在玉成峰派去的小厮前寻到韩管家,将今日发生之事告知。
“父亲切莫为着瑶儿的事动怒。玉相瑶语气关切的对玉成峰道,瑶儿身为相府二小姐,实是三生有幸了。”
望着玉相瑶眼底眉梢似有泪意,玉成峰心下一软,温言道,“瑶儿且放心,为父今日定当为你做主。”
片刻后,韩管家一路小跑进了厅堂。
还未来得及擦掉额头冒出的汗珠,便被玉成峰怒斥,“韩管家,你可知罪!”
韩德生一骨碌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带着颤抖,“老奴不知,还望相爷明示。”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苛待相府千金!”
“老奴冤枉啊!韩德生连叩几个响头,二小姐的吃穿用度是夫人特意吩咐过的,就是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苛待二小姐!”
“相爷,韩管家是妾身的远房表哥,与瑶儿多少也算沾亲带故,定不会做出此等卑劣之事。”玉韩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韩管家,补充解释道。
韩管家的话,玉成峰也许不信,但经玉韩氏这么一解释,玉成峰便信了十之七八。眉头一皱,“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韩管家方才正在库房内盘点,便瞧见张嬷嬷气喘吁吁地来告知厅堂发生之事。但张嬷嬷只吩咐回话时万不能牵扯到夫人,但具体如何回话却并未交代。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回相爷的话,前些日子,库房的家丁小李子因偷盗被捉,现正关押在柴房等待发落。兴许此事与他有关。”
“竟有此事?‘玉韩氏一听,便知这是韩管家的计谋,于是十分配合地做出惊讶状,’相爷,妾身记得小李子在相府已有多年,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白眼狼。”
韩管家与玉韩氏这一唱一和,玉成峰便不再怀疑,“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韩管家,先将此人打二十大板,再送去官府。”
“是!”韩管家得令后,退出了厅堂。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设的一个局,竟被玉韩氏联合管家轻松化解,玉相瑶只能在心中冷笑,但表面依旧保持着淡淡的表情。
玉成峰摸着山羊须,对玉相瑶说道,“瑶儿,罪魁祸首如今已揪出,你大可放心了!”
“多谢父亲!”
看着玉相瑶还未消肿的脸颊,又想起这些多年竟吃了这么多苦。
玉成峰心下不忍,吩咐玉韩氏,“瑶儿的娘亲走得早,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瑶儿。”
听到玉成峰提及玉相瑶的生母,言语中还带着怀旧的情谊,玉韩氏的脸陡然变色,一言不发。
“瑶儿虽非你亲生,但你身为当家主母,便将她视作亲生女儿一般,好生照顾。”
“是。”玉韩氏虽心里恨得牙痒痒,仍要硬着头皮答应玉成峰。
用过午膳后,四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卧房。
玉韩氏此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玉相瑶这个死丫头,原是我小瞧了她,相爷如今有了吩咐,倒不敢乱来了。”
张嬷嬷急忙递来一盏茶,“夫人息怒,为着这个死丫头动怒可不值啊!况且,相爷只吩咐要好生照顾,如何照顾,还不是夫人您说了算。”
“嬷嬷说的正是。”玉韩氏喝了一口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