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州往武昭方向的出海口走,是逆流而上。
船队,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
这期间,他们只分别在江州,和青州两个地方的码头,停靠过两次,
补充一些上船后才发觉需要的东西。
这些人里面,除了衍中,基本上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接触过大海。
福顺作为乔烈的贴身內侍,必须要跟着乔烈出海伺候他饮食起居。
可他还未到江州就开始晕船,到了通州人都爬不起来了。
乔烈想把他送上岸,让驿馆安排人送福顺回宫里去。
可福顺说什么都不肯下船,抱着乔烈的大腿死不撒手。
没办法,只好继续留他在船上,说来也怪,那天之后,
福顺竟然慢慢适应了船上的生活,等到入了海,他就再也没有晕船过。
一望无际的海面,看起来跟黑海河也没有什么区别,
同样的苍茫一片,只是远离了陆地线之后,看四周都是天海相连,
让人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何处。
乔烈跟绿篱还有苏观苍乘坐的是宝儿号,衍中跟无为子在乘风号,纳兰延朔在破浪号。
两艘船把宝儿号夹在中间,三船并列,朝着衍中指的大概方向行驶。
前几日海上一直风平浪静,天气也极好。
在船上无所事事,苏观苍就每天都给乔烈上课。
绿篱重回乔烈身边,又做起了小厮的工作,每天跟福顺两个,在乔烈跟前“争宠”
苏观苍见到了除去面具的绿篱,若有所思。
乔烈还以为这个苏呆子没什么见识,被绿篱给迷住了,
狠狠的吓唬了他一顿,告诉他男人对男人若是有不洁之心,老天爷会降雷劈的。
看到吓的连看绿篱都不敢看的苏呆子,乔烈暗中笑了好几天。
一天夜里,乔烈吃饱了饭从船舱里出来,到甲板上消食,
看见苏观苍靠着装水的大木桶,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他好奇的也走到那边盘膝坐下,然后仰头看向天空。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苏观苍轻声说道:“今夜的星星很亮。”
乔烈仔细看了一下,没看出来什么:“因为是在海上吧,没什么遮挡,也没有光源,看起来就比较明显。”
“对了,无为子那个神棍,成天说他会看星相,苏呆子,你知道星相是什么吗?”
“星相,指的就是天上的二十八星宿,这一方面,下官不太擅长,所以,并不精通,也不敢胡乱讲解,万一说的不对,便是耽误了太子。”
“害,我就随口问问,咱俩就是聊天,又不是上课,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乔烈见苏观苍这么一板一眼的就觉得好笑,
于是问道:“老苏,你的生辰是几月?”
苏观苍楞了一下:“冬月。”
“冬月?”乔烈挠挠头:“就是下个月咯,月初还是月末啊?”
“月初,太子为何询问下官的生辰?”
乔烈神秘一笑:“其实,我也会看星相,本太子只需知道你的生辰就知道你是属于什么星座。”
“星座?”
“嗯,十一月初,咦?看不出来,你还是天蝎男。”
苏观苍一头雾水:“何为天蝎男?”
乔烈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从星座上看你这个人应该是个城府深,难以深交的人,而且你呢,善于观察,深谋远虑,反正,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乔烈本是玩笑之言,却让苏源心里乱跳了一下。
“那,敢问太子是何星座?”
“我嘛,”乔烈挠挠头,他算前世的还是今生?
算了,前世都是过去式了,就算今生吧。
“我是六月中生辰,按星座来说是双子座,双子座的人...”
乔烈想不起来了,前世他是狮子座的,也没关注过双子座怎么说来着。
“咳,双子座的男人,人帅心善,勇敢,正直,反正,全是优点就对了。”
苏观苍眼里带了笑意,乔烈老脸一红:“你笑啥,本太子还能骗你不成?”
“不信算了,睡觉睡觉。”
乔烈起身拍拍屁股走了,苏观苍收了表情,继续看天上的星宿。
“荧惑守心..”
乘风号上,无为子也一脸错愕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竟然有荧惑守心的预兆?难道皇帝有难?”
他的脸上不似苏观苍那般淡然,无为子不知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太子。
他从道袍宽大的袖袋里,摸出一只小小的龟壳,还有三枚特制的铜钱,只有普通铜钱三分之一大小。
将铜钱塞进龟壳里,捂住两端上下摇动,然后倒在手心里。
“咦?”太子的行程,虽然模糊不明,却不是回安阳的预兆。
无为子将卜具收回袖子里,又抬头望天,
紫微宫有些许阴云遮掩,却光芒不减,看来,只是虚惊不会变天。
“一切自有天意定,既然如此,老道我也不要干涉了。”
放下心的无为子,偷偷摸摸的去了船舱,偷着灌了一小葫芦的万里香,
出来之后,在甲板上找了块干净地方,拽过一捆麻绳当枕头,
喝一口酒赏一会星月,好不快活。
有指南针帮助,船队一直都没有偏离方向,始终朝着衍中所指的东北方向走。
只是入海已经大半个月了,也一直都顺风顺水,却始终再没有看到半块陆地。
大海是很美,但每天都看着相同的一层不变的景色,人也会十分的抑郁烦躁。
乔烈自己就有些压不住脾气了,于是,他开始给船上的人找乐子。
先是弄了个钓鱼比赛,三艘船同时参加,凡是没有活干的人都可以参加,
钓鱼最多的,和钓鱼最大的,都有赏。
搞了个小活动,船上的气氛立即热烈了起来。
战船上能找到的所有长杆都挂上线和钩子从船上伸了出去。
乔烈也弄了一根长杆,坐在木箱子上被太阳晒的昏昏欲睡。
这段时日天天吹海风,船上的人都黑了一个度。
就连绿篱,黑了些都有了几分男儿样了,乐的他天天光着膀子在甲板翻着面的晒,想要晒去他那一身雪白的肤色。
可晒来晒去,晒的皮肤通红,一晚上过去,第二天又是一身的雪白。
这船上,最不扛晒的,竟是纳兰延朔,短短半个月,都快成非洲人了。
不过,即便不在同一条船,乔烈也看的出,他这半个月,没有了在安阳的拘谨,人都自在了很多,过的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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