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府,来传旨的太监刚刚走。
纳兰凤敏扶起父亲,一家人满面愁容。
“延朔,是你给皇子带的炼丹药材?”
纳兰延朔接完旨也没起色,跪在地上,浑身冰凉。
他听了外祖父的询问,有些慌乱的点点头。
“父亲,怎么办?”纳兰凤敏有些担心,皇上会不会对延朔生了恶。
“圣旨不是说了吗?念初犯,不予惩罚,让老夫在家里教导。”
“延朔,皇上不罚你,外祖父不能不罚你。”
纳兰延朔低下头:“朔儿明白,请外祖父狠狠责罚。”
璇珠走到母亲身边,搀扶住了她。
纳兰贤成命人拿家法,家法便是一根宽厚的戒尺。
想了想,他让延朔伸出了双手:“打你,是为了让你涨记性,陛下的意思也是如此,他愿意留你,你却不能落下把柄给外人言论。”
“朔儿谨记。”
纳兰贤成的戒尺,落在了纳兰延朔的手上,“啪,啪”之声不绝,
纳兰延朔却咬紧了牙忍住不吭声,两只手掌各打了二十下,便肿的像馒头一样高,
亮晶晶的透着红润,又像是两只熟透的桃儿。
纳兰延朔虽然没有喊出声,却疼的眼泪直流,擎着手连吹一下都钻心的疼。
璇珠跟母亲也看红了眼,却无法开口求情,这已经是皇帝开恩了。
惩罚完了外孙,纳兰贤成把纳兰延朔搀扶起来,亲自送他回房,让丫鬟取了药膏,来给他涂抹。
他打的狠,也心疼,看着外孙泪流不止,轻抚他的头顶:“皇上还是给你,给咱们纳兰家留了脸面。“
纳兰延朔点点头:“外祖父,朔儿明白,不会生怨只会感恩,就是不知道,皇子伤的重不重,朔儿心里愧疚。”
“你当真这样想?”
纳兰延朔直视外祖父的眼睛:“没有半分违心之语。”
纳兰贤成欣慰的点点头:“好孩子,明日我会进宫去探望,你不必担心。”
乔天虎一夜未眠,在景和宫守了一夜。
虽然御医说乔烈没有生命危险,但终究是伤了右眼,
少了眼睛的人,乔天虎见的太多了,他不想乔烈也变成那样。
到了上早朝的时辰,乔烈依然没有醒,乔天虎只好先行离开。
听说纳兰博士递了牌子要来看望乔烈,乔天虎也允了,但他没有见纳兰贤成。
小太监领着纳兰贤成来到景和宫,发现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轻松的气氛。
伺候的宫人们,一个个谨慎小心,不敢发出什么大的响动,
两个御医在殿外皱着眉头轻声商议,仿佛有什么为难事,见到纳兰贤成点头行礼,脸上忧虑之色也不减半分。
看到这里,纳兰贤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皇子怕是伤的不轻。
他跟着进了殿内,一路径直来到寝宫,发现皇子寝宫里,人还不少。
几个小宫女端着托盘,水盆,安安静静的跪在一旁,
那个已经梳了妇人头的姓马的姑娘,虽还没有封了位份,可如今也算是这景和宫里唯一的女主人了。
她正在细心的给皇子擦洗换衣。
纳兰贤成来不及顾忌其他,急忙朝床上看去,这一眼把这位老先生吓了一跳。
只见皇子半张脸连同眼睛都包的严严实实,露出的下巴和脖颈上,也有几处擦伤的地方,涂了深色的药汁,看上去十分吓人。
缓了缓心绪,纳兰贤成朝马姑娘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在殿外找到了两名御医询问,方知皇子的具体情况。
“哎,纳兰博士,皇上要我们务必让皇子的眼睛恢复如初,可下官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呀。”
纳兰贤成摇摇头,他又不会医术,更没有什么好办法。
几人正说着话,内殿传来响动,皇子醒了。
纳兰贤成也不急着走了,跟着御医走了进去。
“啊~眼睛疼,”乔烈捂着受伤的那半边脸哀嚎,身体因为疼痛弓成了一团。
“皇子,让微臣看看,您莫要挣扎。”
乔烈只感觉,他的右眼仿佛被挖掉了一样,带着半边脑袋跟着一块疼,脸上那些外伤,反倒是没有多疼。
御医们忙活了一阵,询问了乔烈的感觉,又拆了药布,发现乔烈根本睁不开眼睛,也没有勉强他,只安慰他过几天伤口愈合了便好了。
“老子是不是瞎了?”乔烈捂着眼问。
“不会的,皇子您大可放心,臣昨日已经仔细翻看了,您的眼珠无大碍,只需好好休养便可复员。”
听到御医这样说,乔烈心里踏实了一些,他可不想变成独眼龙。
御医重新给他上了药,用药布把他脑袋包成了一个粽子,然后就出去了。
纳兰贤成见他的状态,也不适合聊什么,简单嘱咐他好好休息,就离开了皇宫。
剩下了马书慧,对着乔烈低低的哭。
乔烈被疼痛折磨的只想撞墙:“别哭了,老子还没哭呢。”
“眼睛好疼啊,叫周介福去给我问问有没有什么止疼的东西,或者安眠的也行,让我睡着了就不疼了。”
“周公公昨日,被寿安公公带走了,一夜没回来。”
“啊?”乔烈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带去哪了?”
马书慧摇摇头:“是皇上亲自下旨的,周公公,还有做铁管的,都被罚了。”
“我爹该不会把他杀了吧?”
“哎不行,我得去看看,这事哪能怪别人呢?”
马书慧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你就好好待着吧,我去替你问。”
说完让宫女们照看乔烈,她自己走了出去,叫了一个小太监带着她去了前殿,寻寿安公公。
寿安还要在御前当值,所以昨天就自己领罚了十板子,这样既罚了自己,也不耽误伺候皇上,
就是这走动之间,屁股疼的厉害。
见到皇子宫里来人了,寿安急忙询问:“姑娘,可是皇子醒了?”
马书慧点头:“刚刚醒来,就找周公公,所以让我来问问,”
马书慧也不拐弯抹角,寿安一听:“哎哟,周介福可回不去了。”
“难道,周公公他已经被...”马书慧捂住了嘴怕自己惊叫出声。
“皇上仁慈,留了他一命,不过他犯了大错,打了四十板子,被罚到去隶庭做下等奴才了。”
“隶庭?那是什么地方?”
“那地方,姑娘可不会想要去,宫里犯了过错的奴才都在那,您就请回了皇子吧,奴才会尽快再派一个懂事的人过去伺候。”
马书慧打听清楚了,道了谢就回了景和宫,把事给乔烈说了。
乔烈听了,知道周介福没死,松了口气,准备等见到他爹,帮周介福说说好话,把他给弄出来。
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思管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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