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老先生上课,还是很轻松的。
他没让乔烈直接就学写字,或者学背书,而是让他自己看书上的图,来猜旁边那是什么字。
这种玩似的学习方式,果然让乔烈稳稳当当的坐了一上午。
乔天虎早朝后,偷偷在外面看了一会,见乔烈竟然老实的拿着书在那思考,老怀欣慰。
觉得当世大儒果然名不虚传。
中午一起用了午膳,纳兰先生也没有直接训斥乔烈的姿势不雅,而是默默的手把手纠正了他坐姿,把他的脚从凳子上拿下去,
然后换了小碟子,亲自在一旁给他布菜。
“皇子不必着急,可以放缓进食的速度,若想要食用哪一道菜,只要看上一眼便可,不必自己起身去拿。”
乔烈点点头:“老师您也坐吧,一起吃。”
纳兰贤成见他愿意听,也就坐下了,由一旁的周介福接过筷子,给乔烈布菜。
虽是有所长进,可要改的地方还有很多,纳兰贤成怕他不耐烦,没有一直去纠正他。
之所以前几天没有马上来给乔烈上课,是因为纳兰贤成专门去仔细研究乔烈去了。
他问了几个跟乔烈接触时间较久的人,比如之前在南风郡的释扬他们,知道了这个皇子的脾性,用俗话说就是个顺毛驴,
万万不可跟他强硬着去干,否则一定会起反效果。
今日初次授课,纳兰贤成试验了一下,果然是如此,他顺着哄着,皇子似乎就会不好意思不学,当真是个有些意思的人。
午时休息了一会,下午,不授文化课,纳兰贤成给乔烈讲了两个小故事,然后带他走了几圈,矫正了一下乔烈那种一步三摇的走姿,就算是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两人商议了一下,乔烈说他还要练武,于是纳兰贤成就决定每两天来上一次课,这个方案得到了乔烈的赞同,唯一不太让他满意的是,竟然还有作业。
需要乔烈写出那本画册上第一页的字。
第一页就三个字,天地人,简单好写。
等纳兰贤成一走,乔烈就吩咐周介福准备好纸笔,起笔就写完了,然后把毛笔一丢。
“收好了,后天拿给老师,”
板板正正的一天,让乔烈多少也有些拘束,现在老头走了,他立刻跑去演武场了。
“扑棱棱”一只灰青色鸟飞进了演武场,乔烈收了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青鸟?”
他回头一看,武近臣提着一个大笼子,站在演武场边上,笼子里,是十几只青鸟。
“大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烈咧开嘴大笑:“这些青鸟是给我的吗?还是从南风郡那边抓来的?”
“这些是新的,你找人养吧。”
乔烈接过笼子,乐的见牙不见眼:“你真是我的亲大伯。周介福,宫里有会养鸟的么?”
周介福那日见过武近臣,因此再一看见这位,心里就是一哆嗦,可他不敢露出异样,急忙接过硕大的鸟笼:“小的这就让人去找,寻好了带来给皇子您看看。”
“行,你去吧。”
乔烈随意挥挥手,把刀放回武器架上:“大伯,你刚回来么?你走了这些日子,是给我抓鸟去了?”
武近臣点点头:“当皇子的感觉咋样?”
“害,没啥意思,成天在这后宫里,还得上学,不过纳兰老头人挺不错。”
“俺试试你现在的身板。”
蒲扇般的大手,就是打了招呼乔烈也躲不开,轻易就抓住了乔烈。
“疼疼疼,大伯,腰要断了。”乔烈急忙求饶,武近臣仿佛摆弄一个小玩具一样,把他摆成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俺教你的那套拉扯筋骨的动作,要天天练,莫要偷懒。”松开了乔烈,武近臣有些不满。
乔烈龇牙咧嘴的揉着后腰:“知道了,那不是太疼了么。”
“想要练好功夫,哪有不吃些苦头的,练武来说你年纪已经大了,若是愿意一辈子这般平庸,大可不练。”
乔烈觉得今天的大伯,似乎有些不同,以往他可不会跟自己说这么多。
“大伯?你怎么了?”
“嗯?”武近臣疑惑的看过来。
“你以前可不会跟我说废话,不练不是都直接揍的么?”
武近臣的大胡子抖了抖,眼里带了笑意:“还真是个欠揍的小子,那俺就满足你。”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大伯~”
如愿挨了一顿巴掌的乔烈彻底老实了,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嘴贱。
“俺要走了。”
“哦,又去哪啊?”
“继续去游历,你爹已经做了皇帝,也找到了你这个皮赖小子,不需要俺帮啥忙了。”
乔烈一听,急忙从演武场的地上爬起来:“大伯你要走了?”
这个走,可不是之前那样走个几天去办事,乔烈心里升起浓浓的不舍。
“那你,还什么时候回来?”
“或许一两年,或许三五年,俺准备去一趟北原深处看看,那里俺还没有去过。”
见乔烈僵着脸,不说话,武近臣伸出大手,在他头顶揉了揉:“莫要作这般姿态,原本俺就喜欢到处游历,这一回你爹跟朝廷起了变故,俺才留下来这么久。”
“之前没有找到你小子的时候,俺也是几年才回来一次。”
武近臣越这样说,乔烈越是觉得难过,眼圈一热,竟就掉出了眼泪。
他赶紧低头,拿袖子撸了一把眼睛,越来越适应这具身体之后,他的心性似乎也变幼稚了。
果然,武近臣见他真哭了,竟然大笑出声:“俺还当你真是个没长心的混球,原来也会掉豆子。算俺老武没有白疼你。”
“烈小子,这方子收好,俺改了一下,你可以用上三年。”
乔烈接过药方,知道又是药浴的方子,点头收进了怀中。
武近臣难得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若是觉得你爹做的什么事,跟你心里想的不同,也不要跟你爹生了间隙,他如今是一国之君,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你只要记住你爹不会害你。”
“我爹瞒着我做了什么事?”乔烈反问。
武近臣捋着他发顶的大手一巴掌拍了下去:“你个混球,俺就是打个比方,叫你不要惹你爹生气,莫要以为俺走了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被俺知道你小子惹祸,俺就回来扒了你的皮。”
乔烈被他拍的脑瓜子嗡嗡的,刚刚升起的离别之感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每天记得泡上,你小子把自己养的结实点,你爹也少操些心。”
“好了,继续练吧,俺去跟你爹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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