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官道不算远的树林边,乔天虎几人围坐在篝火前。
乔烈跟马书慧在另一边,低声说着话。
他可是废了半天的劲才哄的这马姑娘开了口。
原来,是二丫自己要嫁的。
她们住在大伯给租的小院里,安稳过了一段时间,
隔壁总是飘过来香味,二丫嘴馋,就每天去趴墙头,看人家做什么好吃的,
一来二去的,就跟隔壁做芝麻酥的少年认识了。
少年家里有一个母亲,还有一个弟弟。
本来家境也算中等,至少能供得起少年读书,结果没曾想,
一场大病,他母亲就瘫痪在床了。
治病求医,让他们很快就家徒四壁,少年只好放弃了读书,
想办法赚钱来供养母亲和小弟,但他也不会做别的,
以往,他觉得母亲做的芝麻酥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他也经常看母亲怎么做,
于是,就自己试着做了几次,
又得了母亲的指点,如今做的越来越好了。
二丫总是流着口水偷偷看他做酥饼的事,少年早就察觉到了,
只是他还要靠这个赚钱,买面买芝麻都要银子,不敢随意赠送。
但偶尔,他外出卖芝麻酥,有时候碎掉一两个卖不出去,拿回来后,也会送给二丫尝尝。
久而久之,二丫也不知是因为芝麻酥,还是因为那个少年,竟起了要留下的心思。
马书慧接到了乔烈的信,要动身去安阳前,二丫才跟她坦白了。
她说她喜欢隔壁的那个少年,要留在这跟他一起做酥饼。
马书慧起初是不同意的,但二丫坚决,更是勇敢的去隔壁院里叫来了那个一无所知的少年。
当着马书慧的面,二丫问他:“俺给你当媳妇,你要不要?”
少年被二丫临时拽过来,手上还沾满了面粉,被二丫的话给惊呆了。
“你说话呀?俺给你当媳妇,伺候你老娘,照顾你小弟,帮你做酥饼,你啥也不用给俺,每天给俺吃一个囫囵的芝麻酥就行,好不好?”
几乎二丫说一句,少年的眼睛就亮了一分,等二丫再一次问他,少年就点了个头:“好。”
乔烈听的张大了嘴巴:“这二丫,就为了一个芝麻酥把自己给卖了?”
“到底是为了人,还是为了口吃的,恐怕只有二丫自己清楚。”
说到这,马书慧又低下了头,开始抹眼泪:“我又不是她亲姐,又不是她爹娘,她自己偏要留下,人家两情相悦,我还能硬生生的拆散他们吗?”
“唉你怎么又哭了,我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吗?对不起啊,害,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马书慧撇了他一眼:“我打你做什么?只是你说话太伤人心了,爹娘过世,为了守孝,我是耽误成了老姑娘,你嫌弃我是么?”
“哈哈哈哈你说啥?你是老姑娘?唉呀妈呀你是要笑死我?17岁就老姑娘了?你上我前...”
马书慧疑惑的抬头:“前什么?”
“呃,前面,你上我前面一站,说是我妹妹都有人信。”
“呸,”马书慧羞红了脸,把头扭到了一边。
乔烈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好险,差点把前世给说出来了。
他看了眼乔天虎那边,有点心虚。
老管家亲自动手,烤了一只野鸡,这是阿政刚刚进林子里抓的。
“老爷,公子的生辰快到了吧?”
“嗯,下个月16,烈儿就虚岁17了。”
“也该给公子找个知事的丫头了。”
乔天虎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照常理,这种事都是后宅的女人来操持,
他一个将军,去管儿子的房里事,未免也太难看了。
“老爷不必烦恼,我只是看那个马姑娘不错,年纪大些也会懂事些。”
“马姑娘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怕是不会甘心无名无分,如今我又身无官职,烈儿的亲事怕也会被我影响了。”
乔天虎说了两句觉得头疼,就摆摆手:“现在不说这些,烈儿将来喜欢哪个,就娶哪个,若是这个马姑娘自己愿意,我更不会反对,我还是,还是不要管了吧。”
乔天虎打了半生的仗,说起这些内宅的事却也跟愣头青一样,无从下手。
当年,他爹叫他娶亲,他就娶了,之前都没去打听是哪家的小姐。
娶了妻子,就忙着生孩子,等确定了夫人有孕,他就兴高采烈的提着刀上战场杀敌了。
后来乔烈出生,是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任务也完成了,
那之后乔天虎就更是一头扎进了军营和前线,回到府里也是研究战术看兵书,又或是成天舞刀弄枪,甚少去后院了。
等到将军夫人去世,夏皇见他迟迟没有另娶的意思,还当他是专情。
提了几次,被乔天虎拒绝了,也就没有再提。
后来,乔烈失踪了,夏鸿风赐给了他不少的美人,
乔天虎一股脑的都塞进了后宅的小院里,每日有人专门做饭给她们吃,每月每人发点银子,
就再也没管过,甚至,都没在那些美人跟前露过面。
现在老管家叫他去替儿子操心后宅的事,这不是逼他么?
这事比带兵打仗不知道难了多少倍。
老管家把乔天虎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他从老将军在的时候就在乔家了,乔天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大将军这个人,哪怕把用在打仗上的心思多分出那么一点在男女之事上,
乔家现在也不会只有乔烈这一根独苗苗。
现在,他不是想插手小主子的事,而是他发现,这个小主子乔烈,
似乎也是个脑袋不开窍的。
乔烈刚回将军府的时候,老管家就默默的在观察他。
这孩子一身的缺点,却唯独没有老管家最想看到的那个缺点。
他不好女色啊,他爹藏了几个院子的美人,他都没说好奇去看上一眼。
反而看见了他爹的武器库两眼冒光,成天在里面舞弄那些兵器。
当时老管家的心就凉了半截,这又是个棒槌。
老管家担心啊,乔家的这丁点骨血,就像是一盏点在风口的油灯,
颤颤巍巍的小火苗,烧的老管家心惊肉跳,生怕随时灭掉。
偏偏父子两个一样,好似在这方面,脑筋就不怎么通畅。
看着不远处说话的两个人,老管家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马姑娘身上。
这姑娘独自一人找上了门,怕心里是存了小主子的。
若是她能引导乔烈开了窍,老管家觉得,自己死也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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