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双林忽然;咦了一声,招呼道:;孟兄,你过来瞧瞧。孟安英求之不得,快步上前,翻看几页,奇道:;这招式……怎地同我华山剑法这般相像?崆峒掌门笑道:;原来华山剑法与魔教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可长了见识。孟安英哼了一声,续道:;却又略有不同,细微之处加了些花架子,使得威力大减。
李亦杰听他们议论,忽然面显不安,快步奔上前抢回,才看一眼,就慌忙收起,道:;让师父见笑了,弟子异想天开,本想自创一套剑法,无奈资质鲁钝,只能将师父所授添加些迷惑人的花招。不过是自己拿来好玩的,可从没想过在别派师兄弟面前现眼,内功更是照录本门歌诀。孟安英冷笑道:;自创剑法若真有这等容易,何以那些成名前辈穷尽毕生心血,方有独门奥义得以流传?
何征贤未看过剑谱,以为他受孟安英指使,有意将秘笈藏起,上前便夺,喝道:;事关重大,岂可由你三言两语而决?
李亦杰叫道:;使不得!抬臂去格,他此时内功已极深厚,一遇外击,体内自然而然生出相抗之力,竟将何征贤手掌弹开了。何征贤吃了一惊,却见孟安英手臂在李亦杰肩头圈转,摆个收势,心道:;原来又是孟老儿在维护他弟子,倒不是这小子有何过人之处。他不愿自承内力不及,冷冷的道:;我不来同你后辈一般见识。孟安英微笑道:;那就多承何兄手下留情。
俞双林暗骂:;这何征贤夸好大口唬人,不料竟是脓包一个,紧要关头却来退缩。陆黔与崆峒掌门却没那般好骗,心想:;李亦杰这小子内力何时精深至此?多半是学会了秘笈中的功夫,却怎生弄到手才好?李亦杰还当师父已原谅了自己,出手相助,甚感喜悦无限。
一时间众人各怀心思,浑没个计较。眼看天色将晚,有几名小僧来引领着分往各处歇息,帐篷以粗布所制,此中简陋,习武之人也不拘于小节。华山派帐营中,门下弟子摆好了碗筷,见到阔别的师兄师妹,均是喜笑颜开,碍于师父在旁,不好过份亲昵,只握手问候。
席间孟安英位列首座,却携着李亦杰坐于其侧,这更是示以无上器重。李亦杰见师父对自己言语间又如往昔般温和,欢喜得连吃了几大碗,饭毕正要起身收拾,孟安英轻拉住他衣袖,三指搭住他手腕,神色忽忧忽喜。
南宫雪担心道:;师父,师兄他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一名弟子笑道:;师兄要有个三长两短,南宫师姊如何是好?南宫雪脸上通红,顿足叫道:;喂,你再说!那弟子年纪幼小,入门又较迟,也是贪玩心性,存心与她抬杠,又道:;不知师姊是终身守寡呢,还是给他殉情?三师兄,咱们不妨来打一个赌。
那;三师兄在他头顶轻敲一拳,想讨好南宫雪,笑道:;要我说啊,南宫师妹生得这般好看,那定是再寻个更好的。那弟子笑道:;这说的是你自己么?李亦杰听他们一味嬉闹,苦笑道:;众位师弟,师兄平素没亏待过你们,用不着这么咒我死啊,我现下可也没感觉身上有何不适。那三师兄一脸郑重地道:;那就更要小心,弄得不好,是回光返照。
南宫雪听到师兄可能;一下子就过去了,急得眼圈儿也红了。孟安英哈哈大笑,道:;雪儿别慌,谁说亦杰要死了?他是我的得意弟子,如今身上武功,已同为师不相上下。不知是缘何因由际会,得了高人指点?
李亦杰当即从椅上滚落,拜伏于地,孟安英奇道:;你这是做什么?南宫雪也急着去扶。李亦杰道:;弟子未得师父恩准,擅自偷学魔教秘笈,有违门规。但求师父废去弟子武功就是,千万莫将弟子逐出师门。
南宫雪听他说得严重,也忙跪下哀求道:;此皆是弟子的主意,是我逼师兄学剑,师父要责罚,弟子亦不可置身事外,但请师父饶过师兄。孟安英双手一托,二人登觉身上一阵轻飘飘的,已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孟安英笑道:;在你们眼中,为师就是这般不通情理么?那我可要好好反省了。你们得到秘笈之时,师父远在华山,与你们相隔万里,即使有心禀报,也无从报起啊。我的弟子嘛,凡事就该懂得变通,师父如今‘恩准’可还不晚吧?何况一门武功用于正途即为正,用于邪道方为邪,本身又哪有什么正邪之分了?你只须谨记,自己学武是为惩恶扬善,匡扶大兴,所有难以释怀的疑团,均可不攻自破。
李亦杰听得这一番说辞,倒确是解开了抑郁已久的心结,喜叫:;师父!孟安英摆手令众弟子退下,微笑道:;你现下内功虽强,只可惜不善运用。这好比海水奔涌,无穷无尽,但如不疏导得当,却难免泛滥之灾。你且将秘笈拿出来,待为师给你解说。
李亦杰应着去掏,却不慎取出了自己所绘剑谱,顿感无地自容,忙要毁去,南宫雪劝阻道:;你有深厚内力为衬,足可化腐朽而为神奇,武学本不应苛于招式所限。孟安英道:;正是,雪儿这句话已说得有三分道理,你也留在此处听我讲授。南宫雪喜道:;我?真的可以么?
孟安英笑道:;勉强将你赶走,想你也不愿,定要在背后骂我,为师又何苦来?多听些高深言论,对你自身修为也大有好处。李亦杰忙将秘笈取出,摊放在桌上。其时陆黔慌乱中并未得手,但李亦杰听得南宫雪告知,心灰意冷,却没想再看,才一直延误至今。
当下孟安英从口诀讲起,李亦杰依法呼吸吐纳,比之自学又更上了一层台阶,感到充盈的真气在体内运转,周身如浸沐暖阳一般舒坦。孟安英又与其分析剑招精妙之因,令他琢磨其中破绽,敌人使此招数攻来,怎生化解。已到夜深,师徒一个教得专心,一个学得有劲,均未觉疲累。
但南宫雪内力不及李亦杰,诸多无法试练,渐感乏味,伏在桌上睡去。李亦杰担心她着凉,欲解下衣衫与她披,但在师父讲学时不专心,又恐为不敬,正感为难,孟安英忽道:;亦杰,时辰已不早了,你先带雪儿去歇息,养足了精神出战。
李亦杰好生感激,道:;师父,那你也早些睡。孟安英笑道:;这秘笈难得一见,为师不再多看看,也是睡不着的。李亦杰正要去取秘笈,双手在半空尴尬收住,只得转去抱起南宫雪,躬身告退。
第二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群雄俱是起身甚早,均往论剑林正中聚集,分门派而列。此地已用新伐的木头搭好了比武台,四周竖有令旗。少林寺通智禅师独立台上,法相庄严,面貌慈和,朗声说道:;本次英雄大会原是由敝寺方丈师兄所主张,然他闭关已久,不便前来,老衲既为其代表,但望无负重嘱。众位远道而来,老衲先代为谢过,事关我武林运数,切不可轻忽。
俞双林笑道:;这么你谢我啊,我谢你的,要谢到几时?咱们就图一个爽快,大师请述规矩。通智微笑道:;俞施主是嫌老衲罗嗦了。俞双林笑道:;我们丐帮行走江湖,每日里寻的便是施主,自己可不敢当。
通智对他胡搅蛮缠却也不恼,续道:;本次比武共分两日,各派可随意遣弟子上场较量。今日决胜者,休养一宵,明日再行战过,最终技压群雄者即为盟主,须得担负起率领大伙儿剿灭魔教之重责,想来各位也是心服口服。另有规矩所限,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不可杀伤人命。
一名崆峒弟子大声道:;这就有些难处吧?刀剑不生眼睛,真动起手来,谁还能顾得周全?到时畏首畏尾,如何再能发挥全力?要真这般胆小,又何必来争盟主?下场前就应抱有必死觉悟,将脑袋提在腰上。群雄多有异议,低声辩驳。
陆黔运起内力,道:;刀剑无眼,你也是有眼无珠之徒么?咱们剿灭魔教的目的所在,正是要减少江湖中无辜伤亡,如人人像你老兄一般想法,动辄流血,岂非大违此夺帅之本意?通智双手合十,赞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少侠此言大怀慈悲心肠。
南宫雪暗暗冷笑,拉着李亦杰道:;师兄,我看他根本就不懂‘廉耻’二字怎么写。李亦杰按了按佩剑,笑道:;我会让他懂得。他经师父一夜指点,信心倍增。孟安英却道:;不,今日上场的尽是些庸才,不足为虑。亦杰,你先保存实力,明日再与那些真正高手对敌。南宫雪略一思索,拍手道:;这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夜师父还可再教师兄些功夫。
李亦杰却锁眉道:;师父,弟子并不想争那盟主之位……孟安英轻拍他肩头,宽慰道:;为师也知你生性洒脱,不愿为虚名所累,但盟主的宝座,也不知将有多少人眼红。那昆仑陆师侄现下是崆峒道兄的人,瞧神态也是势在必得,你先挂个名,足使此位不致落于小人之手,贻害无穷。
南宫雪低声循循善诱道:;韵儿姑娘入住王府,与江湖草莽有云泥之别,待你当了武林盟主,再上门提亲,那总也配得起了。李亦杰听到和沈世韵结合有望,竟情不自禁的大声道:;好!孟安英笑道:;亦杰果然还是最听雪儿的话,待为师大计一定,就安排你们完婚如何?李亦杰心想自己堂堂男儿,旁人要鼓励自己心怀大志,竟均是以儿女私情相诱,当真哭笑不得。
那边厢陆黔也正瞟向华山派,目不转睛的看着南宫雪,待见她与李亦杰柔声交谈,关系密切,不由暗生妒意。崆峒掌门微笑道:;李亦杰这小子开心得很啊。陆黔冷哼道:;乐极生悲,骄兵必败,就待小侄去收拾他一个落花流水。崆峒掌门笑道:;最好不过,陆师侄,你可定要拿下今日的胜者。
何征贤插口道:;道兄尽盯着我黔儿干什么?难道贵派便没要关照的弟子?崆峒掌门笑道:;贫道没何兄好福气,门下也没陆师侄这等上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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