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儿震惊地怔了怔,剪刀已经被宁姝顺势夺了去。
后面追过来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忙冲过来死死抱住绝望中的娥儿,老泪纵横:“娥儿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算娘求求你了!”
娥儿浑身都在发着抖,把自己蜷成一团背对着所有人,慢慢弯下膝盖滑跪在地上:“娘……你让我死吧,这样的日子我真的没法过下去了……”
妇人干枯的嘴唇动了动:“是娘没用,没能保护好你。可娘只有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要是寻死了,娘也活不下去了啊,不如娘跟你一起死了,一了百了!”
说着,娘俩一同起身朝着潮白河的方向奔了过去,幸亏周围的邻居拦住,才没让她们一起跳进河水里。
被邻居大妈拖住,娥儿心死如灰,唯有眼泪还在不尽地流着,口中不住默念:“求求你们让我死吧,求求你们了……”
几个心软些的妇人纷纷跟着抹泪,口喊造孽。
望着这场景,宁姝把手中剪子扔在地上,走到娥儿面前,平静发问:“你觉得是你的错吗?”
“如果你觉得是,那你去跳河,我帮你挡着,保证没有任何人会拦你。”
娥儿紧闭着的双眼颤了颤,没有说话。
宁姝淡淡道:“看来你是这样认为的,那请诸位让开,就算她今天死不成,明天也会死,与其让她煎熬,不如早些遂了她的愿。”
她说得这样无情,遭到好些妇人的横眉冷对,就在宁姝冷漠无情地替她驱散人群时,娥儿终于慢慢张开了嘴巴,声如蚊蚋地说:“不……不是我的错……不是的……”
她猛地吸了口长气,用力地攥住心口,发泄般嚎啕大哭道:“那天傍晚,我只是跟往常一样在水市卖花,快要傍晚回家的时候,寻芳台的素素姑娘派人来问有没有玉簪花,有的话,全给她送过去,她急要。我想着那花有药用,定是素素姑娘身子不爽利了,所以我才去的……我知道那里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所以回来的路上我脚步很快,哪里也没停留,没想到快出巷子的时候忽然被个人撞了一下,我不认识他……我捡了篮子就要走的,谁知道他竟然……我拼命地跑啊跑啊,都快跑掉了,可是天太黑了,我不小心踩到一块鹅卵石上跌晕了过去。可我是清白的……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
宁姝脸上的冰块终于消融,蹲下膝盖用左手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对啊,你说的没有错,这真的错不在你。作恶的是别人,他才是该死该下地狱的那一个,为什么你要为此而轻易断送自己的性命呢?如果对方知晓你自裁的事,你猜他会如何反应,愧疚?做梦吧。他巴不得你死了才好,你死了,这样他才能安心继续犯下一场恶事。但是你甘心吗?踏在黄泉路上,听到那人的嘲笑声,你真的不会因此而后悔吗?娥儿,你好好地想一想。”
硕大的泪珠,像珍珠似的滴落下,娥儿无助道:“可是……我该怎么办……每当踏出门槛的时候,我就听到好多人都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连周大哥也抛弃了我……我好无能,我真的没那么坚强……”
宁姝缓缓道:“这世上坏人有,好人也有,不好不坏的更多,每个人都长了一张嘴,想说什么我们没法阻拦,但是听不听,却是我们能决定的。别人越想你活成一团烂泥好成为他们的谈资,你越该活得好好的,狠狠打那些人的脸。当然,如果你实在撑不下去,还有另一个法子:离开京城,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们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你遭遇过什么,也没人会对你指指点点,一切重新开始,这样不好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
宁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力量:“可以,或者你先试试看,若是真的不行,再走上那条绝路也不迟啊。你才十几岁,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过,许多美景没瞧过,也有很多人你没遇上。去瞧一瞧后再决定吧,好吗?”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没有热闹看围聚的人群也渐渐散开,目送巷口紧抱在一起的母女离开。
娥儿迟疑地向前走着,终是回过头朝她道:“我能……知道恩公的名讳吗?”
宁姝江湖气地拱拱手:“哦,我姓宁,叫宁平。举手之劳而已,可千万别喊我恩公,受之有愧。”
娥儿眼波粼粼,弯膝施礼:“多谢宁小哥,今日一番话娥儿没齿难忘。”
宁姝微笑着向她摆了摆手,直到身后一只手将她提溜回去。
身后,夏侯轻凉凉道:“英雄救美好玩吗?上瘾了?”
“好歹是个小美人,总不能亲眼见着香消玉殒吧。而且同为女人,我又不能要她以身相许。”
夏侯轻扯起嘴角:“听起来,你还颇为惋惜?能耐了你。”
宁姝赶紧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属下哪敢啊,属下永远只对殿下一人效忠。不过——若是她因此对我芳心暗许,那就不是属下能阻止的事情了,哎……”
“你——”夏侯轻一个爆栗砸来,宁姝赶紧挡头,夏侯轻因此无意中触碰到她的右手,察觉她手上异常的黏稠液体,他皱起了眉,“怎么回事?你流血了?”
“啊,刚才夺那姑娘剪刀时,不小心……划破的……我错了,殿下别生气,我真的错了!!!”
宁姝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偶然遇到的小小风波,错身后就过,没想到三天后,一场震惊朝野的大案就此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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