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错!”
黑雾中的人继续发出冰冷机械般的笑声,在她耳边道:“不要,重蹈覆辙,否则所有人还是会死,包括……夏侯轻……
周身情景顷刻消失不见,变成一片混沌的黑雾将她包裹其中,宁姝蓦地睁开眼,捂着痛到极致的心脏拼命地喘着气,双眼望着屋顶的方向,眼神落到虚空处。
浑身冰凉一片,竟连寝衣都被冷汗浸透,四肢似乎也被梦中挖骨凿髓的痛苦感染而微微发着抖。
她艰难起身,从铜盆里掬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这才使自己彻底从那个几百年前的噩梦里剥离,清醒过来。她望着铜盆里虚晃的倒影,发出自嘲的一笑:你瞧瞧你,几百年的老鬼了,梦里明知是梦,可还被吓得这副模样,笨死了。
若让奈何桥上打汤的孟婆知道,准又得嘲笑她三百年。
笑完后,她慢慢静下来,心中默算:距离她十七岁,还剩四个月。
距离那惨痛到血液里的一天,同样是这个期限。
四个月后,若她还不能破解所有谜团,那么一切又会重蹈第一世的覆辙。可是,她真正的对手,仍然藏在一团迷雾中,不知披着什么面具,更不知那面具之下究竟何人,就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晓。她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
楚江王啊楚江王,你难得为我逆天改命争取到这次重活一世的机会,若是我平白辜负了,那可如何是好?
“砰砰砰!”熟悉的敲门声又响起,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芳嬷嬷一板一眼的声音照例响起:“宁侍卫,起身了,世子殿下在不知堂等着伺候,还是快些别让主子久等的好。”
宁姝第一次觉得芳嬷嬷的声音这样动人悦耳,充满了烟火气,将她从无望的地狱里拉回了现世,处处勃勃生机。
沉重的心平缓了许多,她赶紧拭净脸直起身,换回那身夏侯轻为她特制的侍卫装,打开门,微笑着走了出去:“好嘞,芳嬷嬷,属下这就去。”
走在南平王府曲折回环的花廊中,两侧碧叶犹带朝露,圆滚滚的顺着叶脉滴落而下,又落在另一片花叶上,蹦了几下这才顺着枝干滑进泥土里。天边白云绵软,不远处海棠果悄悄凝结,她闭上眼,深吸一口了清晨沁人的空气。
花廊的尽头与不知堂连接处,那身熟悉的墨色身影站在檐下,伸手轻抚着掌中撒娇的黄雀。
望着那道身影,宁姝脚步迟疑了一下,梦中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在她脑中反复响起,令她心惊,令她犹疑,令她无法不踌躇。
可屋檐之下的夏侯轻似分辨出她的脚步声,他侧过脸庞,将掌中雀儿放开,朝她无声地招了招手。
天边一道微风吹散了凝结的云絮,耳边是黄雀们清脆的啼鸣。宁姝望着不远处那只向她召唤的手,一只孤单的翅膀找到了另一只,波动的心也终于暂得了喘息,她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为了不辜负楚江王一片心意,对了,还有不让孟婆嘲笑,那她这辈子只好努力长命百岁了,连同家人,还有夏侯轻。
除非她灰飞烟灭,否则她不允许第二种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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