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胤褆强忍着笑意,八弟居然生出这等莫名其妙的想法。查案是什么意思?难道翊坤宫还有冤案?
“八弟,你能不能别逗了?忽然冒出这话, 你想笑死你大哥啊?”
话音刚落,胤禩瞄到五哥从不远处小跑赶来。胤禩忙抬头去捂大哥的嘴,无奈身量太矮,只能在半空中摆摆手:“大哥,不许笑。我还瞒着五哥这事呢,你不能透露给他,不然他不让我进翊坤宫的门。”他要去查宜妃有没有犯事,五哥要是察觉到,怎么会跟他合作?
“行,不说就不说。”胤褆没想到这事还有讲究, 用手做个噤声的东西,将笑憋回去:“不过,你不许瞒着大哥, 说说看你要去查什么案?”
胤禩的乌黑大眼里透着丝认真:“卫额娘在雨中摔跤,我想知道缘由。”他一向信任大哥,查案这事并没有如此简单,要是大哥肯帮忙,一定会事半功倍。
胤褆捏了下胤禩的小胖脸,笑道:“你一个小不点难道认为卫贵人摔得蹊跷?大哥劝你别轻举妄动,大人的事用不着小孩子插手。”
“大哥, 我才不是小不点,我现在会的东西可多了。”
胤褆见小家伙那么倔强,一副不肯认输的模样。他半弯着身子,与胤禩四目相对:“行行行, 你告诉大哥你都会什么了?”
胤禩扳着手指在心里默数。他会写字,会画画,会识字,还会背书,现在还在学习查案。总之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会多么多事,他不能都告诉大哥。
“就是会很多,总之大哥不许再笑我,我可是很认真的。”
胤褆真没将胤禩的话放在心上,又捏了下胤禩的小胖脸:“行行行,你很认真,你要查案。只是去翊坤宫后,不要胡来,不然宜娘娘生气了,去额娘那告状可不好。”
*
胤祺领着大伙到达翊坤宫门前,这次一路畅通。胤禩怀着忐忑的心,不知道等会要如何面对宜妃和五哥间微妙的母子关系。也还没考虑好该如何弄清事情的真相。
走在前头的胤祺闷头走路,忽然间,他停下脚步,摸着惴惴不安的胸口,开始抒发情绪:“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得极快,兴许弱小的它已经预感到我额娘等会的滔天怒意。”
“五哥,那你要不在门口缓缓,大哥带我去就好?”
“怎么行?这可不是五哥的待客之道。”胤祺双手负在身后,学着大人老成的模样,一下迈进大门槛:“我和你们一起进去,有事我给你们挡着。回头我要是挨额娘的训斥,你们就去院子里荡秋千等我,才多大点事呢?”
胤祺已经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
胤禩忽然觉得五哥的形象越发地高大。原来每个看似叛逆的小少年的心底里都有块柔软之处。
在胤祺打算奔向前殿挨训时,翊坤宫的有个小宫女钻出来,给三人请安。
胤祺问:“额娘在前殿吗?”
小宫女低头恭敬道:“宜妃娘娘带着九阿哥去御花园了,前脚刚出去,五阿哥若是找娘娘有急事,奴婢可以去御花园请娘娘回来。”
“别别别,用不着那么麻烦。”胤禩掩住满脸兴奋的神色,忙轻咳两声:“我就来取一样东西,等会还要和大阿哥,八阿哥还要去别处玩,你们各忙各的。”
等宫女恭敬地散去后,胤祺还扭头和胤禩说:“八弟,真不巧,小九不在,你白来一趟。”
胤禩得知宜妃不在,心里一阵窃喜,忙蹿进门来:“怎么会白来?我要进去荡秋千了。”
胤祺看傻眼,原先还以为八弟是害羞,才会叫他一道来,没想到进门后,整个人跟脱缰的野马儿似的直奔院中。
胤祺后脚要跟上,却不想有只大手附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小身板忍不住抖三抖,他最近好像没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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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惹大哥不快?
“大哥,您有何吩咐?”
胤褆痞笑声:“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去翊坤宫的小厨房看看有啥好吃的?”
“这不都是小宫女的事,大哥若饿了,我让她们取来。”
胤褆还记着胤禩说的查案,必须要先支开胤祺。
“不行,大哥叫你去,你就去。”
最近,惠妃跟胤褆旁敲侧击,要求他对弟弟们要多关怀,尤其是宜妃家的胤祺。额娘的意思非常明显,因为她和宜妃要好,连带他也要照顾胤祺。这让胤褆无法接受,兄弟间相处也讲究眼缘。
他不欺负胤祺就可以了,要说到照顾的事,那要等太阳从西边升起再作考虑。
*
等胤祺跑去小厨房后,胤禩和胤褆赶到院落里。因为卫贵人的偏殿在西边,因为宜妃不在的缘故,院里头除了些洒扫的宫女,其他人都不见人影。
胤禩和胤褆像两只做贼心虚的小老鼠,一路上专饶小路。好不容易才找到正端药进门的翠枝。
胤褆揉了揉胤禩的头,轻声说:“八弟,你先进去‘查案’,我给你把风,若有事就喊一声。”
胤禩点点头,从大柱子后方钻出来,脆生生地喊道:“翠枝。”
翠枝以为幻听,转头见到角落里正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她忙将药递给旁边的小太监,上前将胤禩抱起来,开心道:“八阿哥,你怎么来了?你这是要吓死奴婢啊,连招呼都不打就跑来了?你给宜妃娘娘请过安了吗?”
“宜娘娘不在翊坤宫内,是五哥和大哥带我来的。”
翠枝扫视眼四周,见没有其他两位阿哥的身影:“那大阿哥和五阿哥在何处?”
“都在别处,大哥将我领到这就躲起来为我把风了。”胤禩见翠枝还一脸茫然,开门见山地直接问:“翠枝,我想知道卫额娘是怎么摔倒的?”
翠枝很惊讶,这不是八阿哥该关心的事。转而一想八阿哥可能是思母心切。
“院里头雨大地滑,卫贵人就摔了,好在无大碍,就是扭到脚踝,太医说要休养两个月。”
胤禩想到系统的提醒,又追问说:“翠枝,当日就只有卫额娘摔跤了?”
翠枝愣了愣,不知八阿哥为何有那么多疑惑:“八阿哥,卫贵人摔跤只是凑巧,她走在前头,摔倒后,我们就迎上去扶她,自然没踩到地上那处特别……”
胤禩皱起淡淡的眉毛:“翠枝,你继续说,特别什么呀?”
“门口的地面被雨水冲刷两日后,变得滑了些,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这只是翠枝的推断,因为卫贵人没让人去查这事,所以底下的人都没放在心上。
胤禩听得出翠枝话里的意思:“翠枝,额娘是在这院中摔的?”
翠枝指了指旁边朱红色大门,低声说:“对,就是在主子寝殿的门口,八阿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胤禩还在转动小脑袋,瞄一眼翠枝所指的地方,地面与往常无异。
“翠枝,我要进去看看卫额娘!”
翠枝才发现光站在门口,忘记进门。她将胤禩放下来,又让人端了药进门。
这会,卫贵人坐在炕上捧着本书,脸上未施粉黛,竟还生出几分别样的美感。她的脚踝处正包扎着,见胤禩进门,水眸里一下腾起笑意。
胤禩小心翼翼地跨进门槛,冲卫额娘打招呼:“卫额娘,我来看你啦。”
卫贵人不便起身,将小团子招呼到跟前,也抱到炕上,柔声说:“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我听说卫额娘摔跤了,就来看看卫额娘。”
卫贵人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要在宫里休养些时日。”
“摔到脚不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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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地走路,当然是大事呀!”
胤禩从炕上爬下来,因为脚不长,踮起脚尖才够得到地面。卫贵人怕胤禩摔倒,还在后方虚扶一下。
胤禩能感觉出卫额娘的心情舒畅,兴许没察觉到这事背后还有隐情?但转而想到翠枝的话,她应该多少知道点事。
胤禩抬起无害的小脸蛋,笑道:“卫额娘,你上次说给我绣了双虎头棉鞋,我想让翠枝领我去拿。”卫额娘摔倒,说不准能在鞋上发现蛛丝马迹。
系统冒出来:“小八太棒了,继深入虎穴后,还找到查案的头绪,切入点很不错,再接再厉哦!”
胤禩没有回答,继续抬着小脸看向卫贵人,一脸期待的神色。
翠枝愣了愣,总觉得八阿哥的话里透着玄乎,好端端地想到虎头棉鞋?
卫贵人没有起疑,那双虎头鞋已经做好两天,若不是摔倒。她早就将鞋子送给胤禩。今天胤禩过来,刚好可以让他试试脚。
“翠枝,你就领八阿哥去取。”
胤禩开开心心地跟在翠枝的后头,在寝殿里饶了一圈,最后在屏风后方的底层柜子里找到虎头鞋。这期间,胤禩的目光在地上摆放的鞋子上扫视圈。
他瞄到摆在地上的蓝缎钉绫兰花团花盆底鞋。上次在御花园时,他就看到额娘穿这双。
他走上前,半蹲着身子,用拇指去蹭鞋底的灰。这双鞋很新,后头的鞋面上还留着凹凸不平的印子,而在鞋底的最后端,胤禩发现些许透明的膏状物。
胤禩将鞋子捧到翠枝的跟前,轻声问:“翠枝,额娘上次就是穿这双鞋摔得吗?”
翠枝低头看向鞋子,没思考太多,回道:“正是这双,八阿哥你怎么了?”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八阿哥还在琢磨主子摔倒的事。但又想到八阿哥就是个三岁多的小娃娃,哪能思虑那么多?
胤禩摇摇头,奶声奶气地回:“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鞋子真好看。”
在屋内,卫贵人又拉着胤禩聊了几句家常,大多是近日吃了什么,学了什么。
两人告别后,胤禩患上新鞋出门,在院子里轻喊声:“大哥,我出来了。”
胤褆听到后,慢悠悠地从木柱后头绕出来。
他双手环胸,满脸兴致地朝胤禩问道:“八弟,查得怎么样了?你要是玩够了,要不跟大哥去找胤祺吃些东西。”胤褆压根不觉得胤禩能查到什么,小孩子就是随便寻个借口找他额娘罢了。
“大哥,我真找到点东西。”胤禩兴奋地摊开手心,上面附着一层薄薄的透明膏状粉末:“大哥,你快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胤褆一脸震惊地接过胤禩手里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是蜡?”
话还没说完,胤祺急急忙地朝他们奔来:“大哥,八弟,不好了,我额娘回来了,已经进了翊坤宫的门,正要来这边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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