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的四个军指挥使,最清闲的是宁慕白。宁慕白和一个叫蒋怀圣的淮东老将负责城北,韩?有先见之明,让他们带一千人在北城楼上守。
宋军不止在城楼上埋伏,在许多房屋内也埋伏有弓箭手。划分成十多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将领负责。原本他们的弓箭没这么多,安东是卢其芳的物资库,虽不至于人手一把,打伏击的弓箭够用。
城北连在房屋里伏击的人也不是很多,宁慕白两人等了好一会,虽陆续看到一些金兵来,大多被埋伏地房屋内的将士射杀。最后金军的喊声响起,他们才知道金兵选择在城南突破。
“蒋将军,我带五百弟兄去追击敌军,你在这里守如何?”
蒋怀圣也没与宁慕白争:“宁将军只管去,守城的任务交给我。”
韩?计算失误,他以为军营离南城门近。那些金军进入军营,难逃出去多少人。就算想从城南突破,也没多少力量。他对南城楼的重视,还小于北城楼,只安排了五百人。
带领这五百人的是淮东猛将彭怀宇,彭怀宇开始见城下来了一千多金兵,虽很惊讶。他带的这支军队,本就是他自己的淮东手下,对自己比较有信心。并未去救援,错失了最佳的守城机会。
卢鹏这支兵,已经变成困兽。困兽并非都只会等死,为求生的反击,比平时更难对付。最重要的是有主将带领,大家有主心骨,战力绝非普通军队可比。
卢鹏安排的三面齐攻,上面的五百将士抵抗十分吃力。陆续又来不少金兵,在中间指挥的彭怀宇知道抵抗不住了,对身边的士兵说:
“快去东西两城楼求援。”
彭怀宇喊完,见右边城梯口的金军快攻上来了,提着大刀就跑到右边城梯口。没过多久,堵在前方的士兵被杀光,他一刀朝冲上来的一个年青金兵劈去。
在下面指挥的卢鹏一直在注意战况,中间的城楼已经被他们弓箭兵压制住。眼看右边快攻破,一个宋将顶在那里。见彭怀宇伤了他们几人,卢鹏拿过旁边士兵的弓箭,朝右边骑去。
战斗已经进行到五更,虽有月光,对于许多人来说,再大的月光也难让他们看见飞箭。要是由一个箭术高手射来的飞箭,白天他们也不一定能看见。
彭怀宇是员猛将,脑袋也不算笨。他和几个士兵并排守在城梯口,大刀在他手中几乎没停止出击。见一个身穿硬甲的中年谋克,踩着战友的尸体攻上来,他一刀朝对方劈去。中年谋克早已经将大刀顶在前方,停住身体向前一顶。大刀向下一沉,艰难将其顶住。
如果是平时,彭怀宇已经取开大刀,重新来第二下。他左右都有士兵,现在中年谋克不敢取刀,连身子都不敢动,这种机会左右的士兵不可能会放过。果然,右边一个壮年士兵向前一步,长枪还未刺出。彭怀宇恍眼见前方闪出一点寒星,心中的警觉刚生起,咽喉传来一阵剧痛。他身体一震,瞪眼看去,见下面的卢鹏,正拿着一张没上箭的空弓。
“不好,将军被敌军射死了。”
彭怀宇这一死,城楼上剩下的宋军朝左右逃去,五百兵仅逃走几十人,南城楼沦陷。
“城破了,”一阵惊喜声从金军队伍中传出。看到打开的城门,他们看到了活命的希望。一个中年金将对卢鹏说:
“二将军,快带众兄弟走。”
卢鹏转身看了眼后面:“拓将军,三弟呢?有没有三弟的消息?”
姓拓的中年金将一脸悲愤,恨声说:
“听从去城东那些弟兄传来的消息,三将军他已被宋军所害。”
“三弟,”卢鹏还在悲伤,已经有不少金兵冲出城外。他抹掉眼泪,紧了紧手中大刀:
“三弟的仇以后再报,我们回去帮众兄弟,带大家一起走。”
身边的兵将一听卢鹏要倒回去,大家都急了。一个年青金将说:
“二将军,里面的兄弟已经被包围了。他们军营中肯定还有兵马,要是我们去,也会被他们包围的,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秦将军说得是,”拓将军接道:
“城里太乱,他们也来不及做出快速应对。一旦他们警觉过来,大家有被全歼之危。大帅将军队交给二将军,二将军万不可义气用事啊!现在城门已开,大家的士气已用尽。再回去,拿什么跟他们斗?”
众人劝说,卢鹏没敢再坚持,大喊道:
“韩?,我必取你狗命。众将士突围。”
……
在离南城楼不远的军营,一座高大的建筑内,一个手拿望远镜的男子,目送金军离开,长叹一声说:
“还是通讯不发达啊!这种混战,对双方都很不方便。”
韩?没在主营待多久,他在主营待也没多大用,他们与另三面几乎断了联系。金军现在占领城南两条街,将他们去城内的方向阻断。城楼这边,又有大量金军在攻城。他只有三千兵马,要是去城楼那边,放弃保护那些百姓不说,还容易被后面的金军赶来夹击。
韩?也没想到卢鹏会不上当,没进军营来送死。也没想到他觉得不错的彭怀宇,会不在第一时间通知东西两边城楼上的战友。等彭怀宇通知时已经晚了,东西两边城楼上的不少人,已经下城楼去追击,只能放弃城城南。
现在韩?的这种安排并没有错,率一半的兵马去堵住金兵。要是卢鹏敢去攻李纯稀两人的队伍,韩?就可以率军营中的兵马去反包围他们。再一次让他可惜,卢鹏选择离开。
这世上很难找到十全十美的事物,韩?虽遗憾并不感到太失望。他对同在这里观看的几个将领说:
“曹将军,你带五百弟兄去守南城楼。宗将军,你率五百弟兄守这里。让岳大人将那些百姓叫出来,带领百姓给大家做饭。多做些,现在大家都饿了。我带剩下的五百弟兄去城南街头看看。”
现在城中的局势,已发生很大变化。城东有杨阳、龙九两人带着众将士一路追击。城北有宁慕白带着五百兵马步步紧逼,城西有江伟带兵杀来。城南有李纯稀、季无常带兵围堵。又有路过那些埋伏在楼房里的士兵也出来了,已将东、西、北三面扫清,将剩下的金军围堵在城南两条街道内。
两条街的街口离得不远,在外面就是对着军营的大片空地。韩?带着众将士来到左边街口,这里已堵了数层。几乎全骑着马,韩?知道,他们在外面的马并没多少,这些马应该是这次的战利品。
里面的战斗还在打,但和韩?想的不一样,只有两头街口才在战斗。都没有短兵相接,从他这里望去,这条街左右探出不少手拿弓箭的金兵。在街里面二十多米的地方,堵着几排手拿盾牌的金兵,和他们这边同样用盾牌保护的士兵在对射。射击虽没断绝,效率并不高。
可能是为了己方方便,在街两头、中间的楼房上,都点着一些灯火,中间有些地方点的甚至是灯笼,光线比较好。可以清楚看见,从街口到里面二十多米的真空地带,让人很震憾的场面。
已经看不到地,全是尸体,人和马的都有。就算有缝隙的地方,也被不知多厚的血覆盖。无论人马的死状都很惨,有的身上被射了十多支箭。带血的箭羽插到尸体的头、咽喉、胸膛等部位。有些人瞪着眼睛看着天空,有些人匍匐在地。甚至有的人还未死,已无法行动,躺在上地发出阵阵临死前的呻吟。
几乎全是金军,原本街口有些宋军的尸体,已被众将士搬开。金军中,那些金将的尸体也没有人理会。对于现在这些金军来说,他们自己也命不久也。场面再残酷,对他们来说不过多增加一点麻木而已。
韩?已经打了不少仗,眼前的场面,让他感到很震憾。他现在想起一个人、诸葛亮。
韩?喜欢看三国,诸葛亮七擒孟获,火烧藤甲兵后说过几句话:
“吾虽有功于社稷,必损寿矣。”
想到这些话,让韩?很不舒服。他也不想去想这些,可脑袋不听他使唤。正在心烦之际,李纯稀和季无常来到他旁边。李纯稀说:
“大人,宁将军、丘将军他们已经出击,东、西、北三面的金军已被清空,我们已将那几面的金军全堵到这里来了。”
减不减寿这些先不忙自己吓自己,对于众将士的努力必须要给予肯定。韩?点点头:
“大家辛苦了,大概还剩多少金军?”
李纯稀和季无常对望一眼,季无常说:
“大家都不敢肯定,猜测两条街加起来,大概还有三四千。”
“希望这些人能投降,”韩?暗自说了句后开始安排:
“传令,我方退开些,停止攻击。同时朝里面喊话,让他们停止攻击,派几个能作主的出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