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勇毫无反应,香娥嫂说:赵大夫,您就剃吧,这种时候也别讲究了。
这年月的人都爱惜自己的头发,不到特殊情况是不会轻易剪头发的,所以赵大夫才会先问一问季大勇。
季大勇不回话,赵大夫权衡了一下,还是点头道:说的没错,救人要紧,那我就先给她剃头了。
说着,赵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把剃刀,手脚麻利的剃掉了一撮头发,露出黄大花的伤口来。
因为光线昏暗,所以赵大夫做事情并不怎么顺手。
他说:谁家还有灯笼,再拿几个过来吧,我这儿看不清爽。
围观者虽然讨厌黄大花,但大家都很尊敬赵大夫,一听这话,不少人都往家跑,没一会儿就拿了四五个灯笼过来,照亮了这一片。
季巧巧站在人群外头,冷眼看着倒地昏迷的黄大花。
黄大花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以前把季巧巧打得半死,现在自己也被人打得半死。
可是季大勇呢?谁来惩罚这个人?
当初他漠视季巧巧多年,任由她被黄大花百般虐待,让她险些丢了性命。
现在,他倒是能耐了,把黄大花打成这样,可他就没有报应了吗?
贺英朗觉出季巧巧情绪不对,立刻握住她的小手,低头道:巧巧,也不早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季巧巧摇摇头,冷冷道:不,我还不想回去。
婶子会担心你的。
那你让人去给我娘送个口信,就说我要过一会儿才回去。季巧巧的态度很坚决,总之,我现在是不会走的。
可是你的手很凉,我不放心。贺英朗低声道。
季巧巧固执道:不,我不回去。
贺英朗只能站在她的身边,用自己的大手揉搓她的小手帮她取暖。
赵大夫花了一点时间,给黄大花上了药,就道:来几个人帮帮手,把她搬到屋里去吧。
菊嫂子站在外围,伸长了脖子问道:赵大夫,这黄大花怎么样了啊?我怎么瞧着不太好呢?
赵大夫说:她失血过多,又伤在头上,一时半会肯定醒不来。先把她搬回房里,我还要给她开个药方,明天一早要去城里抓药的。
有人奚落一声,道:谁给她抓药?季大勇把人打成这样,肯定不会管的。指望她儿子?才十一岁的娃娃,能做什么呀!
赵大夫说:去季家族长家里说一声,这家里不管,族里总归是要管的。你们快点儿把人抬进去,手脚轻一点。我还要给季丰收看看,这孩子像是被吓到了。
几个婶婆走过去,一起把黄大花抬进了卧房里。
赵大夫去卧房查看了一下,确认黄大花还在昏迷,就走了出来,来到季丰收的面前。
季丰收瘫坐在原地,整个人不停的发抖,他双眼发直,看上去确实不太对劲儿。
赵大夫给他看了一下,叹气道:是真的吓到了,我说季大勇,你就算打人,怎么能当成你儿子的面打呢?他到底还是个孩子,现在吓成这样,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季大勇还是蹲在角落里,不管谁跟他说话,他都一声不吭,像是已经隔绝了这个世界一般。
赵大夫也懒得管他了,他拿了一包银针出来,放在火上烤了烤,给季丰收扎了几针。
季丰收眨了眨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怕别怕,你娘还活着。赵大夫沉声道:你被吓到了,先去睡一觉,明天喝点儿压惊药,就会好了。
季丰收拉住赵大夫的袖子,一边哭一边吼了起来,季大勇又打我娘了!又打我娘了!我娘脑袋破了!流了好多血!好吓人!
赵大夫温声问道:好孩子,别哭了,你娘还活着呢,别怕。
这个时候,有好事者凑过去问道:季丰收,你爹是不是拿大石头砸你娘脑袋了?
季丰收浑身一抖,哆嗦着道:他拿棍子打,那么粗的棍子。我娘跑了一会儿,我就看她倒下去了,脑袋就破了。
原来不是被石头砸的,是自己摔的啊。那人露出一脸悻悻的表情。
香娥嫂说;你别乱说话了,没见这孩子吓成这样了吗?
嗨!季丰收这么讨嫌的孩子,被吓一吓是应该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打我们家的狗!
赵大夫又给季丰收扎了几针,只见季丰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来个人,把这孩子抱回屋里去。他需要睡觉了。赵大夫道。
李充走了过去,把季丰收抱进他的那间房里。
贺英朗抱住季巧巧,轻声道:巧巧,看的差不多了,回家去吧。好不好?
他语气温柔,声音更温柔,像是怕吓着季巧巧似的。
季巧巧这才点点头,道:行,我们回去吧。
他们俩走到季大勇家的院子门口,却见前面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打着一个灯笼,正是季林氏。
娘?你怎么过来这里了?季巧巧奇道。
季林氏大声说:你们两个这么久不回来,我有些着急,生怕你们在城里出了事,就出来想去找张泰,让他去城里找找你们的。谁知道这边吵吵闹闹的,张泰跑来看了一眼,发现我家的驴车停在这里,就跑回来告诉我了。
季巧巧说:我们顺路送香娥嫂回来,没想到听见季大勇打人的动静,接着黄大花就摔破头昏过去了,我就留在这里看热闹了。
别瞎说,什么看热闹?这可不是乱说的!被人听见了可是要嚼舌根的!季林氏走过来,一把拉住季巧巧,低声道:走吧,快回去洗洗睡觉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张泰笑呵呵的去赶了驴车,一行人坐上驴车回了季家。
见季巧巧他们走了,不少邻居也都散了。
李充却又跑了一趟,把季族长叫了过来,问他要怎么处置季大勇。
季族长板着一张脸,道:怎么处置?先关去祠堂,再请族老一起处置!
第二天,季巧巧他们照常去城里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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