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这边起身一走,就只剩下还矮身在地上的华嫔。
华嫔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个场面,只是刚刚自己说话的时候,却能感受到重锦必然是会生气的。
可是她没得选,毕竟,纯妃想要弄死她,可是易如反掌。
重锦会救自己么?这后宫的女人,连皇贵妃娘娘那样的人,也只能自救。
指望不上重锦,又何况是自己呢?
重锦没有再看她,只道:“华嫔也走吧!无事,不必在到寡人跟前来了!”
华嫔心里一颤:“是。妾身告退!”
刚掀开帘子要离开的纯妃听见这句话,袖中的手指倏然攥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句话是重锦对自己说的。
没想到,华嫔竟然如此不争气。
没有帮上自己不说,竟然还落了今天这个境地。
连带着华嫔自己,都被重锦厌弃了!
罢了,来日方长,等新人入宫,不会缺少愿意来攀附自己的人!
纯妃跟华嫔走了,寝殿里只剩下了宁妃跟昭月微弱的哭声。
有侍女过来给重锦递茶润喉,重锦没接。
那侍女只得又重新拿了下去,放在不远处的桌上,站在了一旁。
或许是因为宁妃身上好闻的香味,又或许是宁妃这种熟悉的感觉,哄了不过这么一会儿,小公主竟然不再哭了。
重锦倒是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听你的话。”
宁妃闻言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妾身之前去灼华宫走动,抱过两次昭月公主,想来,是昭月公主觉得妾身熟悉,所以才安静下来了吧!”
重锦从来没有养过孩子,只道:“这么小的孩子,已经认人了么?”
若是如此的话,月清乔这么久不在宫里,这孩子也是知道的了?
宁妃应声道:“虽还不记不得人脸,但是妾身觉得,小孩子也是能感觉到的。小孩子,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或许是才是分的最明白的。”
“爱妃喜欢昭月吗?”重锦没有接话,忽然这样问道。
宁妃伸手摸了摸昭月公主豆腐似的细嫩皮肤,“妾身说不喜欢是假的。妾身做梦都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惜……”
宁妃语气哀伤,连带着重锦也被渲染了些悲伤的情绪:“你身子不好,是寡人对不起你。”
宁妃抬眸望向重锦:“陛下是一国之君,妾身承陛下庇护才有今日,妾身很知足,还请陛下也不要为此难过了。”
重锦微微点了点头,“爱妃一向这般善解人意,无论寡人做什么都不心生怨怼。这么多年下来,实在难得。”
宁妃笑了笑,“妾身心里只有陛下,陛下好了,妾身受些委屈,便也无所谓了。”
重锦看着宁妃,这个女人是如此的苍白脆弱,可是却在他最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给了他这样的鼓励。
只是这话里,有几分是真呢?
重锦没有接宁妃的话,只叫来了奶娘,在宁妃将昭月公主哄睡着以后,让她将昭月公主抱了下去。
“爱妃也回去歇息吧!不可再像从前那般劳累了。”重锦拉着宁妃的手,两个人的手都是那样微凉,似乎谁也温暖不了谁似的:“六宫之事,若不是要紧的,便先放放。”
这次不过是对纯妃的一个惩罚,惩罚她生出了不轨之心。
这一年多来,纯妃确实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大错。
整体来看,这后宫在纯妃的治理下,其实也算是井井有条了。
宁妃虽好,但是身子骨这样弱。
如同一盏早就破败的美人灯,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
“累陛下担心了,妾身都明白的。”宁妃回握着重锦的手:“陛下也要快些好起来,兰霜国跟妾身,都需要陛下!”
重锦眼神一颤,“嗯,去吧!”
是啊!月清乔走了,可是兰霜国偌大的基业还在,他不能让这些东西,毁在自己的手上。
不为别的,为了这个,他也不能继续萎靡不振下去。
只是,清乔啊清乔,就这样离开我,你真的一点也不难过么?
哪怕只有一点,我的心也甘了。
或许是因为重锦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哀伤,宁妃说华的声音也往下降了两个语调。
“妾身告退!”
她恭敬的行了一礼,由彩月扶着退出了寝殿。
重锦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越发苦涩。
陈德宁在一旁见状,上前凑道:“陛下不要伤身,奴才准备了些小戏法,陛下可要看看?”
此刻正是重锦最脆弱的时候,李福也已经身死,只要自己抓住了这个机会,必然是稳住了在这宫里的位置。
“什么戏法?”重锦撇了他一眼:“太吵。”
陈德宁谄媚道:“奴才知道陛下最近需要静养,不敢弄些喧嚣的东西来扰陛下清净。是奴才特意从宫里戏班学来的,陛下若是不嫌,奴才来给陛下解个闷。”
重锦正心情不妙,陈德宁又这样说了,便点了点头,由着他去了。
陈德宁的戏法其实并不高明,但是那种故意出丑讨好的滑稽模样,却还是博了重锦龙颜一笑。
“你倒是比李福伶俐。”
重锦看着他猴崽子似的样子,做了一个结论。
陈德宁躬着身子,低眉顺眼的笑着说:“奴才到底年轻着那么二十几岁,若是那么老气横秋,陛下也要讨厌奴才的!陛下可还想看些别的饿么?奴才这次保证不出岔子了。”
重锦摇了摇头:“你下去吧!寡人累了。”
陈德宁应了一声,见重锦对他的行为还算满意,便也见好就收,“是,奴才告退。”
陈德宁走后不久,宫里就传出了重锦的旨意,陈德宁担任了这后宫的总管一职,彻底代替了曾经李福的位置。
之前宫里虽然有传言说陈德宁会取代李福,但是毕竟没有重锦亲自下旨。
如今,陈德宁真的成了这宫里最得意的人。
无数的人巴结谄媚,连之前跟在李福身边的那些人,都不得不迫于形势所变而要跟他搞好关系。
沈贵嫔坐在自己宫里,听着传来的口谕,脸上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难受了。
看来,之前是自己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