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乔的脸色在月光下被映的更加清冷，像是一面玉盘，映在重华眼里，说不出的绝色。
只是这绝色，却一点没有感情。
可即使是这样，也依旧动人的很。
重华越看越心疼，也越看越躁动：“跟我走吧！清乔。”
他的声音干涩，声音都像带着火，引得月清乔抬起了头：“六王爷，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活力，甚至没有一点感情。
如果可以，重华宁愿眼前的女子是被玷污时候的那天的模样。
伤心，绝望，歇斯底里。
只要不是现在的模样就好，简直像一块永远不会化的冰。
“我说，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重华定了定神，似乎鼓足了勇气方才看着她说出了这句话：“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看任何你想看的风景。总比……总比以后被困在皇宫里的好。”
重锦若是登上了皇位，月清乔便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的无忧无虑。
甚至，还不如现在的模样。
“我，哪儿也不去。”月清乔看着他，“六王爷为何突然对妾身说了这样的话？若是你皇兄知道，怕是有失皇家体统。”
重华坐在椅子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久，他看着月清乔道：“那一夜之前，我对你便已经心中有意，但那一夜……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愿意同我走，我虽不能保证许你一辈子荣华无限，但是我却能保证，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好。”
“呵……”月清乔的脸上终于有了两分表情，只是那表情，却是嘲讽：“最是无情帝王家，重华，便是我喜欢你，我跟你走，你拿什么证明你可以对我好一辈子？”
她跟重锦青梅竹马，尚且没有逃离被重锦当成筹码送到了重华床上的命运，又何况是重华？
她与他之间虽然也是自幼相识，但是因为重华常在宫中，不怎么外出，所以对重华的感情，甚至远远不如宫外的朋友。
如今，他却说喜欢自己，换了旁人谁也不会相信。
重华当做看不见她脸上的嘲讽，只看着她道：“我愿意舍弃皇子身份，跟你离开这里，我们去你想去的地方，可好？”
月清乔转过头，“你会为了我，放弃皇子身份？真的？”
重华点点头，“我对皇权本就无意，出身在皇家也不是我能选的。这一生，我很少说假话，我也不愿意瞒你，我想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重华从小看过了太多的勾心斗角，他不喜欢这样繁华而压抑的皇城，他想要更大更广的天地：“你若是能与我同行，便是更好。若是不能，我……待皇兄登上皇位，我从此远离京城，你也不必为我难过。”
这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月清乔的眼神终于微微松动：“重华，你跟他果然不同。”
他比重锦坦荡，也比重锦朝气十足。
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对她说真话。
“我不值得。”月清乔望着重华：“那一夜，就当成一场梦吧！”
重华的心一瞬间凉了一半：“你，不愿意跟我走么？皇兄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
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他告诉自己，重锦跟月清乔才是天生一对。
月清乔是重锦最爱的女子，他作为手足，不能抢夺。
可是当那天月清乔跟自己缠绵在一起，他原本坚定的信念变彻底粉碎了。
他只想跟月清乔在一起，他什么都不想了。
“我知道。”月清乔苦笑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重华，到了这个地步，月家的荣辱都已经跟重锦绑在了一起，我若是同你走了，一切都完了。”
重华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惊喜，又似乎是期待：“那你，想跟我走么？你若是想，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这些，父皇一向喜欢我，我去拼命求了，父皇不会为难月家。”
他的真诚，就算是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忍不住心动。
这真诚里不掺杂任何一点其他的东西，那是月清乔很久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曾经，她在重锦那里也感受过这样一份喜欢。
可是当她嫁给他以后，这种喜欢便一天比一天少，也一天比一天复杂。
到了如今，这种纯粹的喜欢，还有多少呢？
月清乔不知道，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或许连重锦都不知道了。
而如今，重新一份纯粹的喜欢摆在他的面前，月清乔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看着那张与重锦相似的脸，月清乔的心还是狠狠痛了一下：“重华，你会遇见一个更好的女子，那一夜就当是一场梦吧！过去了这么久，梦也该醒了。不要执着于此！”
“我……”重华从未有一刻如此挫败，“我知道了，若是有一日你反悔，便遣人来告诉我，我……等你。”
月清乔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重华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自己刚刚什么也没有说，而月清乔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一天过后，重华很少再看见月清乔。
从前策马在京城的姑娘，似乎一瞬间变成了深闺大院中的妇人，再也不肯踏出宅门一步。
也是这一天开始，重华开始期待，期待有一天自己会接到月清乔的消息，告诉自己，她改变了主意，她愿意跟重华一起离开！
可是他等啊等，等到了自己各个皇兄都落了马，等到了自己的父皇归天，重锦登基，他都没有等到月清乔的消息。
那一天，原本该是天下大赦的一天，重华却好像被人困住了一般，在醉酒中做了一个真实而又虚幻的梦。
在梦里，月清乔一身轻装出现在他眼前，脸上的笑容是释然后的畅快。
她说：“重华，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想好了，我和你一起走。”
他欣喜若狂的抱着月清乔，亲吻着她的脸，一遍遍呢喃：“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那是他做过的，最真实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