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山上一连过了三日,陈怜儿除了跟小白狼亲近了一两分以外,并没有任何收获。
冬日里只有冷风白雪,脱离了火堆,陈怜儿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个球儿。
可是在记忆里,月清乔曾在冰天雪地中披着铠甲,跟重锦一起出现在战场。
那时候,她是真的喜欢重锦。
所以宁愿冒着血雨腥风,都要陪着重锦。
可惜了,即使一起出生入死,依旧没有换来重锦一颗能有八分的真心。
重锦的真心最多只有三分,剩下七分,全部都被权利占据了。
这一点,在宫里陈怜儿就有所感悟。
如今,记忆一复苏,便更加深刻了。
她刺了重锦一剑,跟一个小太监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此刻宫里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会不会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人会怎么传这件事呢?
纯妃不用说了,看样子应该是巴不得月清乔早点出事,好没了障碍,平步青云。
只是,有重锦压着,她也只能做出一副贤良之态。
而朝堂上那些人,大概,也觊觎了月家势力许久了吧!
最好趁此机会打压一下月家,不株连九族,也得让月家在朝堂上再无立足之地才好。
陈怜儿闭着眼,再一次想到了从前。
那些往事似乎是一把锋利的刀,在早就遍体鳞伤的心上又重新划开了一道道血淋林的伤口。
将军嫡女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当成了权利游戏里的工具人?
就连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月老将军看准了重锦以后可以登上皇位。
所以,对月清乔的种种行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
而当时,月清乔或许还以为,是自己做的足够好,所以才没被发现吧!
如今陈怜儿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一切的时候,才发现一切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月清乔太傻了,虽然在这场权利游戏中看似走到了最后,实则还不如步步为营的珍妃。
更不如宁妃跟纯妃,她是被重锦骗得最惨的那一个!
陈怜儿揉了揉太阳穴,自己的前世,过的也太凄惨了。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炸了银河系么?所以要这样对她?
“怎么了这是?一脸的痛苦?”山洞外头,秦乘三拎着两只野鸡回来了:“今天给你换换口味?怎么样?”
陈怜儿淡淡的看了一眼:“都一个味儿,有什么区别?”
秦乘三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要饭还嫌嗖?”
陈怜儿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春天是不是快来了?”
秦乘三应了一声:“快了。山下镇里的树上已经开始发芽了!”
陈怜儿说:“那我们下山去逛逛呗?”
这一次,换秦乘三不说话了。
陈怜儿见他没有拒绝,想是在山上把他困得也有些受不了,也不想在这山洞里继续待下去了,于是再接再厉道:“这里离皇宫那么远,重锦就算下了通缉令,大概也抓不到我们这里吧!就在附近的村里逛逛,不去城里。每天吃这些东西,我都要吐了。”
秦乘三看着手上已经僵硬的野鸡,眼神这次彻底动摇了:“明天再下山,今天不行!”
陈怜儿问:“为什么?今天为什么不行?”
秦乘三看着她说:“明天一早下山,村里有早集,你逛过就回来。不能逗留!”
陈怜儿撇撇嘴:“你就这么怕?”
秦乘三眯起眼:“那些人我是不怕的,我怕的是什么,你是知道的。”
陈怜儿说:“你怕我离开你的身边?自投罗网?被那些人抓回皇宫?”
如果是这样,那她也太蠢了。
就算要回去,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回去。
秦乘三笑了笑说:“我怕你不愿意再回来。”
陈怜儿说:“放心,你在哪儿我放在哪儿。你的伤怎么样?慧明似乎把你伤的不轻。”
秦乘三说:“没事,好歹有聚灵珠。我再修养一段时间。”
“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天还没亮就下山?”陈怜儿点了点头问。
秦乘三应了一声:“是。”
陈怜儿看了一眼小白狼:“那闪电怎么办?不会我回来了它也被吃了吧!”
他们刚来的时候,小白狼身边都是尸体,这小家伙不知道是怎么躲过一劫的。
如今那些尸体早就被秦乘三找地方处理了,他们走了,小白狼连个掩护的也没有了。
秦乘三想了想说:“带上吧!这么小,抱着下山就算被人发现,估计也以为是狗崽子!”
小白狼似乎是听懂了秦乘三说的,嗷的叫了一声,陈怜儿拍了拍它的头,小白狼却好像明白了似的,嗷的又叫了一声,似乎委屈似的安静了下去。
秦乘三见状不屑道:“这小畜生倒是跟你亲近,原来不止人喜欢好看的,它也一样。”
陈怜儿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脸有这么重要吗?”
秦乘三说:“挺重要的,你信不信,你把这脸划烂,重锦估计会对你更狠心几分。”
“他不会的。”陈怜儿冷笑道:“他若是这样,倒是更好。”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怪自己当时记忆刚恢复,竟然一时生了恻隐之心。
如今,她已经有些后悔了。
重华,或许才是个好皇帝!
“那要不?你试试?”秦乘三突然道。
陈怜儿看他一眼:“你当我是傻子?”
秦乘三忽然哈哈一笑:“被你发现了!”
陈怜儿撇撇嘴:“不过,你不会易容?我们不用非要躲着啊!”
秦乘三摊摊手:“不会!”
他回答的很快,没有一点犹豫。
因为他会,他也不能满足陈怜儿这个愿望。
陈怜儿现在生了别的心思,他已经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对陈怜儿事无巨细的说明了。
至少在这些事上,他不能。
只要一天没回去,他提着的心就一天不能放下。
他在等……
等一个契机,等陈怜儿能明白什么叫前尘往事。
这些不过是执念,不值得她费心。
可是现在说了,她也听不进去,他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