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翠去了司衣局,陈怜儿心里有些不安。
往各宫随衣服,以后岂不是每一个宫她都能去上?
她可是沈幼婷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如果不是沈幼婷怀了孩子,如翠跟沈幼婷应该都已经被处死了。
如今过去了这么久,想来重锦都已经忘了沈幼婷身边的这个侍女。
看来这些年,重锦以为沈幼婷知道的事情很少,所以她身边的侍女也就此逃过了一劫。
希望如翠能安分守己,别想着为沈幼婷报仇,不然只能死路一条。
不过说来……如翠似乎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衷心。
若是真的衷心,或许沈幼婷不会死的这么快,死的这么早。
小环见她一直没有说话,试探着问道:“娘娘,如翠那里要处理掉么?”
陈怜儿摇摇头:“随她去吧!只要别来本宫面前惹是生非就是了。”
“是,娘娘。”
过了不知道多久,殿里再一次传来了小公主的哭声,陈怜儿痛苦的皱了皱眉,小环忙道:“娘娘别急,奴婢去看看。”
陈怜儿点了点头,小环走了。
又等了一会儿,哭声没了,小环回来道:“娘娘别担心,小公主那边没什么事。”
陈怜儿这才放了心,只是刚想叫人准备轿子去栖霞宫,却又想起来孩子还小,不能抱着出去。
于是左思右想,还是作罢了!
“把宫里那两盆的花殿中省送去栖霞宫吧!”陈怜儿说:“本宫如今也没空养这些花花草草,宁妃调香也用的上。”
小环应了,带了人搬着去了栖霞宫。
陈怜儿得以清闲,躺在塌上发呆。
下午的时候,小路子进来道:“娘娘,沈贵嫔求见。”
陈怜儿微微蹙眉:“她怎么来了?”
小路子说:“沈贵嫔说知道娘娘最近辛苦,所以特意来给娘娘请安的。”
陈怜儿摆了摆手:“找个理由打发了,不见!”
小路子应了一声,行礼出去了。
灼华宫殿外,沈贵嫔带着侍女看着小路子匆匆从里面出来,以为是要引她们进去,可是还没等迈步,就听见小路子道:“小主久等了,我们娘娘照顾小公主辛苦,这会儿正在小憩,还请您先回吧!”
沈贵嫔向里面望了一眼,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既然如此,妾身就先告退了!”
小路子恭恭敬敬的送了人出去,再回到殿里的时候,陈怜儿已经起了身:“走了?”
小路子应道:“回娘娘,走了。”
陈怜儿穿了鞋子下了贵妃塌,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波澜:“你去查查,最近碧霄宫有什么动静,记住,悄悄的,别被暴露了!”
小路子立刻道:“是!奴才一定小心。”
陈怜儿看着他:“这件事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路子忍不住笑道:“娘娘平日里对奴才的好,奴才都记得,没有好处奴才也会用心办的,娘娘您大可放心!”
陈怜儿微微点了点头,挥手让他去了。
昨天秦乘三说沈贵嫔最近不太安分,不然也不会来灼华宫门口转悠。
只是她有点不明白,重锦如今也不来她宫里了,最近得宠的就是锦贵嫔跟华嫔,沈贵嫔不去算计她们,为什么想着要来找她的麻烦?
女人心海底针,陈怜儿很不明白。
另一边,沈贵嫔带着侍女一路回了碧霞宫,侍女一边走一边道:“小主,这回怎么好呢?皇贵妃娘娘那边……”
沈贵嫔看着眼前的景色,慢慢道:“不急,有的是办法。”
自从月清乔醒了以后,明明比从前容易亲近,这是她第一次来灼华宫拜见,却不想就吃了闭门羹。
月清乔,是有多看不起她?
难道自己在她眼里,还不如司徒映雪么?
司徒映雪
想到这里,沈贵嫔突然停下了脚步:“去福阳宫!”
侍女一愣:“小主,去那里做什么?”
沈贵嫔微微一笑:“慧贵嫔入宫许久,我还没有去看过她,同是姐妹,当然要多走动走动才好!”
陈怜儿自从进宫的时候就对司徒映雪刮目相待,对于司徒映雪的事也很上心,这种关照此刻回忆起来,也是一柄利剑呢!
侍女跟着沈贵嫔到了福阳宫,白梅出来迎接的时候,眼神里明显带了一些诧异:“沈贵嫔小主,您稍等,奴婢进去通禀。”
沈贵嫔微微点了点头,倒是也露出什么不快。
白梅快步进了金枝阁,“小主,沈贵嫔来看您了。”
司徒映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来了?锦贵嫔还是沈贵嫔?”
白梅道:“小主,是沈贵嫔,沈贵嫔来了!要请进来么?”
司徒映雪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请进来吧!”
白梅应了一声,忽然道:“小主,沈贵嫔一向对皇贵妃娘娘不满,这一次,小主还是要小心些好。”
司徒映雪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去吧!”
白梅行了一礼,走了。
过了没有多久,沈贵嫔带着人缓步来到了金枝阁。
迈过门槛,沈贵嫔便看见一个穿着浅紫色宫装的少女正坐在雕花的椅子上喝茶。
见她来了,盈盈起身跟她行了一个平礼:“沈贵嫔。”
沈贵嫔望着她这张杏眼桃腮的漂亮脸颊,心里穆然有些惊恐。
原来,她是这么美的么?
皮肤虽然没有宁妃那样肤如凝脂,但是却也白皙细腻。
特别是对比她刚来的时候,眼前的少女绝对称的上美人二字。
司徒映雪招呼着沈贵嫔入了座,沈贵嫔看着她道:“慧贵嫔越发动人了!”
司徒映雪淡然一笑:“沈贵嫔夸赞了,沈贵嫔美貌,我等远不能及。”
最近她发现自己的皮肤比之前更白嫩了两分,之前还有两分的婴儿肥如今也没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她入宫几个月的功夫,却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沈贵嫔端着茶杯饮了一口茶道:“慧贵嫔这夸赞我是不敢当的,这宫里皇贵妃娘娘才是倾国倾城的第一美人。”
司徒映雪笑了笑,忽然道:“今日沈贵嫔突然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沈贵嫔放下茶杯,手帕拭了拭嘴角,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刚刚出来走走,忽然想起慧贵嫔入宫以后,我都还没来看过司徒映雪,所以便来了。慧贵嫔不会不欢迎吧!”
司徒映雪道:“沈贵嫔特意前来,我自然是欢迎的。白梅,去将小厨房新做的桃花糕呈上来,给沈贵嫔尝尝。”
白梅应了一声,躬身退下去了。
沈贵嫔看着司徒映雪道:“慧贵嫔看起来年纪甚小,若是不嫌,我就叫慧贵嫔一声妹妹了!”
司徒映雪看着她似乎有些为难道:“这沈贵嫔好意,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出生的时候,有道士算命,说我的命实在硬的很,除了真龙天子与血脉至亲,与我亲密之人,都不会有好的果。所以,为了沈贵嫔着想,还是不要如此称呼了。”
沈贵嫔眼神微变,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么?我瞧着,皇贵妃娘娘与慧贵嫔的关系也很好。”
司徒映雪道:“沈贵嫔误会了,皇贵妃娘娘只是因为陛下的原因,所以对我多加照拂。这些天以来,沈贵嫔可见过皇贵妃娘娘再召见过我去灼华宫呢?”
沈贵嫔不言语了。
对于司徒映雪说的话不置可否。
司徒映雪继续道:“沈贵嫔不会生气了吧!”
沈贵嫔摇了摇头:“怎么会,沈贵嫔既然一心为了我好,我又怎么好不领情呢?”
司徒映雪莞尔一笑:“那就好,沈贵嫔姐姐不生气,我也就放心了。”
沈贵嫔再一次端起了茶杯,杯面挡住了她的表情,但是司徒映雪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不快。
只是她的不快,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入宫这么久以来,除了皇贵妃娘娘以外,就连重锦都除了她入宫的第一夜,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一次了。
沈贵嫔今天来了,就想要跟她姐妹相称,这是什么道理?
就凭着皇贵妃娘娘对她的那些好,她也不可能如此。
过了一会儿,沈贵嫔望着司徒映雪道:“今日陛下可有到慧贵嫔这里来呢?”
司徒映雪摇了摇头:“不曾。沈贵嫔也许久没有看见陛下了么?”
沈贵嫔笑了笑:“是啊!陛下如今只去锦贵嫔跟华嫔那里,再不然就是去看看宁妃娘娘。我呀,我怕早就被陛下忘记了!”
司徒映雪道:“沈贵嫔多虑了,陛下忘了谁也不忘了沈贵嫔的。何况我听说,前几日陛下不是还送了东西去碧霄宫么?”
沈贵嫔看着她道:“不过些赏赐罢了!哪里比的上陛下常在来的实际呢?”
这话不深不浅的刺痛着她的心,司徒映雪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沈贵嫔说的是。好在陛下总记着沈贵嫔,迟早都会想起来碧霞宫的。”
“慧贵嫔喜欢陛下么?”沈贵嫔不咸不淡的继续说道:“陛下这样的人中龙凤,宫中不少女子都倾心于陛下。如今慧贵嫔出落的这样的水灵,只要慧贵嫔用用心,总会得到陛下的宠爱的!”
司徒映雪的眼睛在沈贵嫔的身上转了一圈,幽幽道:“沈贵嫔说笑了,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恩宠这等事,可遇不可求,强求不来的!”
沈贵嫔笑着说:“话是自然这么说,但是这可是后宫。你若不争不抢,怕是一辈子难面天颜。”
“慧贵嫔别怪我说话直接,慧贵嫔如今虽也算美人,可是这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趁着选秀还未开始,慧贵嫔也该努努力才是!不然等到时候,怕是更难了。”
司徒映雪不明白为什么沈贵嫔要来她的宫里跟她说这些看似掏心掏肺的话,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来跟她拉近关系,但是她心里却明白一件事,沈贵嫔的目的绝不可能是奔着她来的。
不然,也不会等了这么久,才踏足了这福阳宫。
“沈贵嫔这么久以来都没来过福阳宫,没想到今日一来,就对我说了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司徒映雪幽幽道:“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沈贵嫔沉默片刻,“慧贵嫔是误会我了么?我这可都是好意。”
司徒映雪笑了笑:“沈贵嫔多心了,这话从哪儿说呢?”
话说到这里,沈贵嫔也只能换一个话题:“我竟然不知道,慧贵嫔是个这样的性格。”
慧贵嫔平时不声不响的,若不是家世跟皇贵妃的恩宠在那里,怕是宫里谁能踩上一脚。
没想到,原来是她看错了。
这个司徒映雪,就算什么都没有,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现在还没有得宠,就已经如此,以后若是得了宠爱怕是要比现在的话更刁钻两分。
这么一想,沈贵嫔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来了这一趟:“皇贵妃娘娘看人果然不错,将他调教的也很不错。”
司徒映雪看着沈贵嫔的眼睛:“沈贵嫔还请说话之前,考量一番,我自家中时便是这样的性子,与皇贵妃娘娘可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若是一开始沈贵嫔的目的不纯她尚且能忍,但是此刻她三言两语中时不时的带上皇贵妃,她却很不喜欢了。
沈贵嫔掩嘴一笑:“慧贵嫔多心了不是,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慧贵嫔可听过一个道理?出事必有因,皇贵妃娘娘对慧贵嫔为何这么好?慧贵嫔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么?”
“还有……”沈贵嫔微微一顿,笑的越发刺目:“慧贵嫔刚入宫是什么模样,如今又是什么模样,这么大的变化,慧贵嫔心里真的没有比较么?”
慧贵嫔的手指骤然攥紧:“沈贵嫔今日,是来挑拨离间的么?”
就她刚刚的这些,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不想去求证。
沈贵嫔望着她,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委屈的意思:“这怎么能算挑拨离间呢?我也不过是说了一些实话罢了!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慧贵嫔既然不愿意听,我不说也就是了!”